就在这节骨眼上,陈登突然到访,却是薛州等人所万万想不到的。
“薛都尉,来人并非陈某派遣,是袁公。”陈登坦陈地摇头,接着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陈应在一旁道:“薛都尉,袁氏杀我家人,如今我兄弟所能依靠的只有都尉了!”
竟然……是袁绍?
“昏聩无能之辈,竟敢做出此等恶事!”薛州当即大怒,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反袁投燕,燕氏之兵即兵临城下,我等俱出城内,袁氏何来半点生路!府君勿忧,血仇薛某为你报了!”
作为广陵郡高级将领,薛州很清楚袁氏的兵力部署,尽管如今防线全部收缩,城中尚且有袁氏的几千人马,但薛州部下军械充足,根本不怕袁氏。
“薛都尉不可意气用事,袁氏封锁城中四门,我等内外交困,自守已是艰难,何来反击之能?”
城内袁氏有几千人马,要远强于薛州部下兵力,尽管薛州的旧部大多都住在城外,但袁氏将四门紧锁,哪里还有出去的可能。
“过去城中小儿刚入城时受不得圈禁之苦,便挖了几条地道,偷着出城私会妇人,薛某虽知晓此事,却也不曾禁绝。”过去的混账事在此时却能救得性命。薛州笑道:“城外尚有薛某旧部,稍后便派人偷出城池传出信号,倒是且让他们假做府君名号向南逃去,袁氏一时半会不会强攻营地,当以怀柔之法劝说……偷遣两队人马一支北上寻燕氏步军、一支东出行船至盐渎寻燕氏水军。”
距离并不遥远,一日之间便能将口信送到,只要外有援军,袁氏便是笼中之鸟不得飞出了。薛州根本就不担心袁氏会发兵强攻他的营寨。即便他杀了袁氏派来的将领……袁氏没有多少兵了,城外陈布不过万余大军,城内则更少不过数千之众,如若他敢强攻,别的不说袁氏的兵马至少要再减去两千。
只要薛州稍稍势弱,袁氏便当能为他所用呢!
警觉,是上天赐给一切牲畜最伟大的能力,包括人。警觉能让饥饿兽更加清醒,更顺利地捕猎;也能让弱小的兽更加机敏,更顺利地逃生。
也让绝望的兽疯狂。
袁绍太警觉,警觉令他在安全中感到不安,陈登表现得太决绝了,决绝到就好似做好准备要与进攻广陵的燕军同归于尽……这不对,不对。
怎么会有人傻到想要与燕氏同归于尽?
陈登应当害怕,应当畏惧,然后逃跑才对……袁绍想啊,陈登要逃跑了,我不能让他们跑,他们跑了我怎么办?就算要跑,也不能带兵跑。
究竟是谁怕了呢?
当权者自然不愿手下叛离,所以往往在叛变后将对手杀个干净,但这种选择也并非绝对。诸如各个皇帝杀人都是因为你叛变,所以朕要杀你;但高皇帝杀功臣,就是不杀已叛杀将叛,你总会叛变的,所以得杀你。
磨砺霍霍的刀光闪烁在陈氏宅邸,自渤海一路退却至广陵的散兵游勇操持着刀剑严谨遵照他们将军的号令,将宅邸中老弱妇孺都杀个干净。疯狂的武士瞪着猩红的眼提染血刀迈出门槛,传出消息在风中飘散。
“陈应不在!”
广陵官寺,尚不知发生何时的郡县佐吏疯了般堵住门扉,前一刻他们还为难以抵挡的战事惊恐不已,下一刻火把便自院外丢了进来,接着弓弩手攀援院墙劲射而来,寺门破,血光冲天。
“陈登……陈登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