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听说,实不相瞒,那些委任书里还有寡人一份,毛头小子燕仲卿妄想着给寡人封什么宋氏侯,贤弟可知那宋氏何在?”宋建仰头大笑,指着西面道:“西去上千里之遥,大月氏境内的蓝氏城,他想让寡人打下蓝氏城,去做那里的侯爷,好让出抱罕,这岂不是笑话!”
“寡人且晾他些时日,到时也回他一份诏书,封他为鲜卑皇帝,让他去打下鲜卑王庭,去那里当皇帝吧!”宋建哈哈大笑,夜光樽中的酒液都洒出不少,接着说道:“不过寡人听说赵云此次回凉还带了几千头驴,他想做什么,中原没马所以让他骑驴来打仗么?”
这个没见识的!
李相如在心头暗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说道:“大王可不要大意,燕氏用驴来代替驮马,以期待兵马辎重更快送达前线。凉州边远,他们这是要打大仗,只是不知道要打的是谁。或是小弟、或是大王,也可能是西域的贵霜。”
别的不说,李相如对燕氏能征善战是非常佩服的,就这大肆养驴的魄力,就没几个诸侯能比得上的。过去都没人发现驴用在战阵中,大多不过是当作拉驮辎重的牲口,到燕氏这却成了常备军资,他可听说单单幽冀二州一年就能产驴万头……过去这事即便听见了也不过当作笑谈,真正让他注意到驴子重要意义的是此次赵云带兵从河北回还凉州,往常兵马要走上两个月的路途,如今一个月便回来了。
这意味着,这位征西将军若想要攻打陇西,可能他们昨日才收到消息,今日便兵临城下了!
正因如此,他才要来试探宋建对燕氏的心思。风言风语传的太多,谁都知道赵云这次回凉州带着宋氏侯的官印,甚至赵王的原话都传出来了“他是河首平汉王,并非河首平赵王。问问他,是要做河首平赵王还是宋氏侯!”
尽管宋建这种妄自尊大的人并不会因单单一句话就投降,李相如心里还是直突突,他要亲自确定过才好。如果宋建想投降,那局势对他李相如而言就坏到极点,几乎不用再想着抵抗,直接投降就好了。
不过当下看来,依凭地势,应当能据守燕氏。
酒过三巡,宋建起身下来,把着李相如的手臂漫步宫中,笑道:“贤弟不要忧虑,陇西的事儿,还轮不到他燕氏发号施令。你远道而来,且在抱罕歇上两日,寡人这宫中美人,你可尽享啊,哈哈哈!你且稍等,兄长前些时日得了官吏送来一颗西域明珠,当邀你同赏,等着啊!”
说着,宋建便别了李相如转头对左右道:“去取寡人那颗宝珠,快,别让李太守久等!”
李相如抱着手臂回过头看宋建的背影,轻笑着摇头,如此不思进取之……突然间园中轻响让他心都悬到嗓子眼,那种啪嗒声绝不是什么普通声音,那是弩机落下悬刀的声音!
嘣!
嘣嘣!
根本来不及反映,宫内两面望楼射来的弩矢转眼便将他的胸膛射穿,转瞬之间足有十余支弩矢插在他的身上,李相如头脑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已倒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望向不远处宋建转过头快步走来却渐渐模糊的身影,舔着嘴唇却张不开喉咙的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贤弟啊,寡,唉!愚兄的宝珠就是你的首级呀!”宋建蹲下身来看了看,轻笑一声,直到李相如的血快要浸到他的衣袍,神色中这才露出厌恶,起身走向远处,招着手叫来宋扬道:“将他首级取下,呈送凉州刺史府,咱的兵拿下狄道了没?”
这是李相如最后听到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