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应诺而去,带着拜谢的信使朝邯郸城走去。燕北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从邯郸送信进司州,路程往返很少短于六日,如今这才第六日正午,沮授的回信便送了过来,可见沮授是收信当时便当即回信,而传信的骑手也很拼命。
燕北确实急着看沮授的回信,在他发往司州的书信里,想让沮授回来由甄尧接任的事仅是一笔带过,也无非是商量而已。封疆大吏,过去的京中卧虎,不是说权力说夺就夺了,再说沮授做的不错,有他镇守司州燕北也很放心,只是现在更需要沮授回来帮他解决问题罢了。
而燕北的传信,也大多是为了说他心中对于田策的疑虑,希望沮授能给他个解决办法。
哪怕沮授不愿回来任职都没有关系,只要把田策给他解决了!
其实燕北不光想把沮授招回来,就连在荆州打仗的姜晋也想召回来……眼看田丰要着手招募督造王陵的匠作以筹划章程,姜阿晋那王八蛋是掘坟盗墓的好手,过去汉室诸侯王的陵墓他也盗过几座,让他和吕布这俩皇陵大盗凑一块筹划筹划怎么对付盗墓贼,很有必要!
登上解剑亭,燕北打开沮授的书信,当即喜笑颜开。在信里沮授拒绝了甄尧接任司隶校尉的建议,因为甄尧多习私密事而不精兵事,在司州没有统兵经验是不足以弹压州郡的。不过沮授也建议甄尧将辑校寺弄到洛阳去,以辑校天下之事。同时,沮授认为自己已经到了要解任司隶校尉的时候,举荐了他治下河南尹,早年从兖州逃避兵祸过来的梁习接任司隶校尉,而他则回到赵国辅佐燕北。
对于燕北最关心的事,沮授在信中说他对田策积弊感触尤深,已有成竹在胸,不论接任司隶校尉者是谁,待到燕北书信一到,他便启程前往邯郸专事此事!
过去的历史在燕北眼中是虚无的,没有百姓而仅有帝王一姓;没有农夫、匠人、商……不,有商贾,因为商贾是最容易与皇权沾边的,因为掌握钱财,那些天下间最优秀的商贾能够与诸侯疏通关系甚至成为他们的助力,如果说天下间哪个诸侯不得商贾资助,那么他多半是失败而没有未来的。
至于燕北,他不需要资助,因为他自己精通商贾之事。
这是不对的。燕北认为,史书中没有民夫、没有乡野之情、没有匠人之专、没有商贾之道,这是不对的。既然是史,那么便要涵盖整个时代的一切风物,让后人仅读书,便能了解一个时代当中的变迁,这需要那些编撰史书的史官之努力。
赵国就站立在时代的浪潮之上,人们讲究上行下效,因而一切事情自然要燕北来开头。他们不是生活在过去,人们要用刀笔削木为书,但燕北已经走过那个一份战报八十斤的日子,现在他们有左伯纸,比蔡伦做的纸张还要好用,缝装成册可载洋洒近万言,写书人也自然无需再惜字如金。
值得一提的是左伯在辽东造纸造得很好,这个早年随青州移民一同至辽东避难的青州儒士尤善八分笔法,除了作为爱好的书法,因燕北的一力推崇,如今已成为天下的造纸大家。当然不用他亲自去造纸,在赵国有专门的作坊豢养着上千人来造纸,左伯所需要的也不过是管理好他们罢了。
张燕的旧部,留居黑山一带的上万百姓亦为左伯坊搜集树皮、麻头、碎布为生。与庞大供应相对的是赵国对左伯纸庞大的需求,魏(不是曹魏,是魏郡)赵之间绵延百里太学进学的诸生自不必说。甄尧所掌管的辑校寺更是每日耗纸无计,随着这个用于监察的结构越来越庞大,每日送至赵国的密信也越来越多,单纯的口信已不能满足辑校寺日常传信所需,信息的甄别变得越来越困难,接着便必然出现以书简、丝帛、纸张甚至铁片分类的信息汇总。
除了这些用处,还需要准备卖给商贾流通天下以换来钱财维持生产的储备,到这个阶段,基本上已经不剩多少,故而就连燕北在一般情况下都不愿浪费纸张来写书信。
石阁中还留着那么多古籍没来得及誊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