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需要虚无缥缈的先祖来为自己赢得尊重么?
他就是燕氏的始祖,将来被供奉于宗庙正中!
“不,大王总是能找到徭役民夫的,征发徭役并非恶事。只要徭役不违农时,诸县三乡五里总有游手好闲的青年人,也总有挨饿受冻的寻常百姓,与其让他们作困为盗,倒不如将他们发来徭役,有餐有衣,征发半年还能落些钱财。”
田丰说的本来是件好事,可燕北却越听越不高兴,面露不虞起身道:“尊驾在瞎说什么,从盖马大山至玉门大漠,我赵国田策无不通行,何人无田可耕,何人无餐可食?如今北方底定,南面正处用兵之际,岂能因燕某私陵征发数万乃至十万徭役连年,百姓思定之时徒增乱事!”
“孤去赵苑点校武士了!”
说着燕北便返身扣上兜鍪走出赵王宫的大殿,气呼呼地谁也不理,翻身上马便在自宫中复道一路向西朝赵苑驰去。
待田丰走出殿门,就见到燕北西去的身影与复道上细微的扬尘,看到此景,也只能黯然叹气。倒是殿外翻身上马的典韦见到田丰出来,绷着的黑面孔朝田丰笑了笑,道:“先生不必多虑,主公只是担忧劳民伤财罢了,待心情平服再议便是,某先去赵苑随行护驾!”
说罢,典韦亦点起随行两队武士策马驱去。
“修陵?”燕北皱着眉头面露不虞,在心里板着指头算出自己还没到三十五的岁数,对田丰问道:“燕某正值当年,为何修陵?”
燕二郎自付不曾对冀州吏员有所亏欠,田老爷子你这么急着给某家修陵墓算怎么回事?
陵墓嘛,这事到行将就木的时候再考虑也来得及。但这仅仅是燕北的想法,田丰则摇头道:“大王封王已有年余,难道还不修陵寝吗?”
这话让燕北有些迷茫,抬手抚着脑后不知说些什么好。田丰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大王有所不知,古时候君王都在继位一年便动工修筑陵寝,陵寝浩大,亦有关国运,非但需择选巫人匠士挑选陵寝所在,亦要开坛祭天……何况大王以异姓开汉赵先河,更当作为燕氏祖陵,选址更需慎重。”
仔细一想,燕北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修个陵寝又挖山又封土的,浩大工程用人颇多,慢慢来怎么不得修个几年甚至十几年。在赵王宫以西南的赵苑,插箭岭之下就有一座陵墓,人们相传是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葬于此地……不过现在赵苑是燕北的园林,也是数千燕赵武士的练兵校场,也就是说,他的燕赵武士一直都在武灵王老人家陵墓门口跑马放箭。
“赵国近畿可还有能下脚的地儿?”燕北摇头嗤笑,对田丰道:“赵苑里有武灵王陵、邯郸北五座陵台七座封土大墓,还有数十将军陵墓,埋着七个旧赵君王近百将军,哪儿还有燕某的地方。”
燕北说着就笑了,死后要是埋到这儿,人家赵氏兄弟在地下带着几十个旧国大将,他一个外来户,那不得被揍得满山乱窜?
“要不,还是去辽东修陵吧。”燕北乐呵呵地指着东北边,辽东埋着他上万阵亡旧部,道:“在那没人打得过我。”
“打得过?”田丰没太听懂燕北这话的以为,谁能想到燕北都已经盘算到入土之后和过去的君王一较高低,只是笑道:“辽东为大王所平,但天下谁都难挡大王兵锋。辽东地处边塞多有不便,不如中原可庇护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