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本想用张颌与田豫的例子,话临出口方觉不太合适,如今既已说过对张颌既往不咎,便不必再拿那件事当作钉子,旋即举出卢绾与彭越的例子。高皇帝未杀卢绾,燕王卢绾却叛出塞外;彭越未反,却为高皇帝所杀。
他不怕人反叛,亦不怕杀人,他怕的只是杀错人。
时至今日,燕北越来越能体会高皇帝当年为何会缓缓举刀向一同奋战的肱骨大将。越像他们这样,每一寸土地都是亲自带兵打下来的,便对土地看得越重,决不允许任何人带走自己的土地。高皇帝当年纷纷封王,八个异姓王最终只活吴芮一人,得以封国五世。
燕北不怕部将功高震主,因为兵心一直在他。但正如素利一封书信便叫燕北甚至生出待雪化之时先领兵亲征塞外讨灭素利部一样,统御幽冀五百万汉人的他为什么会害怕素利不过几万人的小部落?
因为他所拥有的只是素利的友谊,而鲜卑的人心不在他。
正如高句丽、扶余、乌桓一样,鲜卑是外族!
“将军,恐怕素利的话……”正当幕府一干幕僚相视无话谁都不敢接口时,郭嘉披着狐裘快步走入将军府大堂,将两根信筒递上,喘着粗气道:“是真的,这是今日刚从北方送来的密信,乌桓代单于蹋顿传书,塞外有变,弥加集结鲜卑东部兵马数万,有意入寇幽东!”
燕北面上毫无波澜,手上动作飞快地将信筒打开,从中取出来自乌桓国的兽皮书信,逐字逐句地缓缓看完。蹋顿在属国也见到了袁绍的说客,被他拴在马尾上拖行十里而死,但随后从塞外进入属国避冬的乌桓族人却带回塞外有变的消息,除素利部之下的东部鲜卑都收到了东部大人弥加的书信,在草原上集结出庞大的军队。
蹋顿传信提醒燕北小心提防。
“在下已将警戒书信传给幽州别驾,望幽州各郡郡兵田卒严守城郭,以防有变。”郭嘉说罢,抬头却见燕北面上毫无惊慌甚至没有一点动作,只是缓缓地放下兽皮信,拿起另一个信筒握在手中,缓缓对郭嘉问道:“奉孝,若这封书信亦是假的,尔等当如何?”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