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不愿用士卒的性命去做这样一场豪赌,何况他手下的士卒并不多。
他和麹义的人手合兵一处,满打满算才只有一万六千多人,就是加上辽东郡的老卒,也才堪堪两万有余……乍一看病例很多,但实际上这些军卒都习惯了平原作战,对抗步骑有充足的经验,可是让他们进山里和高句丽人打仗?
燕北输不起。
“先不要开战,也不要急着和他们打。”燕北示意麹义稍安勿躁,对他说道:“你调派黎阳营三千士驻防在襄平以东一百五十里的大梁水北岸吧,六千兵马能在国境设防即可。”
“可将军,那他们杀咱们百十个军卒,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手上的两个校尉部,先募满六千人再说,抽调精悍军卒,调拨军备,在襄平南做出招兵买马准备一战的架势。我们等高句丽的使节来和谈,在此之前不要开战。”燕北摇头,说着从地上立起,拉着麹义绕到府中暗室,点起烛火露出暗室中巨大的幕布,对他说道:“如果没得到这个,或许燕某还想与高句丽在大梁水一战,但你看看,大梁水附近皆是山谷,我部士卒不熟悉地形很容易便会落入高句丽崽子的埋伏。”
燕北让麹义看的,是他从洛阳带回来的天下舆图。巨大的铜鼎内铭刻的舆图在回到辽东的第一时间便寻找画匠人将之拓刻下来,暗室中悬挂的幕布正是幽州乃至东海之滨的庞大地图,这块区域即便在整个天下舆图上都能占据出四分之一的轮廓。
当然了,这片舆图所代表的土地也仅仅有四分之一掌握在汉人手中。
“这,这是舆图?”麹义第一次见到这个,揉着脸不敢置信,捧起烛火引燃暗室中的铜枝兽首灯,小心翼翼抚摸着幕布,惊喜地转过头对燕北道:“将军!有了这个,我们将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是未必,但料敌于先总是可以的。”燕北志得意满地点头,随后手指在舆图上划出一道轮廓,说道:“大梁水一带,无论是我辽东还是高句丽,皆是易守难攻,只要做好防备,即便高句丽为东夷雄国,在北有扶余威胁的情况下亦不敢率先发难,因此我预料,他们要不了多久便是派遣使节来求和……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率领黎阳营及潘棱别部,在大梁水沿线与敌人僵持。”
“不能开战还去僵持着做什么,让赵威孙去吧。”麹义感到无趣,显然燕北不想与高句丽打这一仗,在麹义看来,一切防守都是受气包,打仗嘛,只有摧城拔寨才是战争!“属下还是在辽水募兵吧!”
燕北当然知道麹义心里是怎么想的,摇头道:“你可以进攻,但最远不能超过纥升骨城,仅仅击破敌军驻防军队就够了。”
燕北想要打击高句丽人对汉朝的轻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士卒熟悉山地作战,“还有乐浪郡的牵招,我会传信他在分界山小股进入高句丽境内作乱,牵制一部分敌军。但这并不是战争,高句丽不会派遣大队人马,所以你也不要动用三营以上兵力,重在给高句丽压力,并借此机会操练士卒。”
这,这对麹义来说太难了。他习惯于打硬仗,可像这种半打半不打的战事,他觉得很没意思。
“这,这太难了。牵招又不受我节制,相隔那么远根本无法联系。”麹义纳闷道:“而且,而且这图的什么啊?又要打敌人边防,又不让打纥升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