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太大,太多事情燕北都不够清楚,对于凉州的叛乱燕北所了解的远不如太史慈,他说道:“马腾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与燕某相似?子义且给燕某讲讲。”
“马寿成本为扶风人,祖上多为卿贵,不过到他阿翁那会就没落了,传到马寿成,家贫只能以砍柴为业。到凉州叛乱,马寿成被征为军司马,有功迁了偏将,不过最后还是跟着反了。到现在自称将军,在凉州打成一团。”太史慈笑笑,对燕北有些恭维地说道:“他是将军反叛,你是靠反叛做了将军……马寿成固可雄踞一方,却比不上将军明堪大势呀!所以如今他是叛贼,将军却名扬河朔,实为一方豪杰!”
燕北皱皱鼻子,迎着吹来的风眯着眼,手拍车辕笑的畅快,笑过了,这才对太史慈问道:“诶,子义,你觉得冀州的韩使君是个怎样的人?”
提起韩馥,即便是太史慈这般时常正色的人也不禁带着莞尔,摇头说道:“洛阳的董仲颖怕是没什么识人之明,才会叫他来做冀州牧。”
韩文节尽管生于颍川名门,可其人才学品德性格,都太不出彩了!
普通到骨子里的人啊,很难让太史慈提起一丝精神。
“我倒觉得韩文节是个真性情的人,燕某不知你注意过没有,那位韩使君对董卓与袁绍的称呼。”燕北想起韩馥向他求救时那副大头鹅的模样便想笑,说道:“他称呼袁绍,从来为袁本初;而称呼洛阳的董卓,始终都是董公。”
“将军是说他为董卓做事?”
提起这个,太史慈脸上更是不屑,不过阿谀权势的小人,这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但燕北觉得很值得称赞,他正色说道:“此时此刻,天下大势虽不明朗,但除了董卓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朝廷在董卓手里,皇帝尚少,宫廷公卿多愿明哲保身而不愿为皇帝效死谏,似卢子干那般的忠贞之臣自然值得钦佩,但我并不觉得韩文节的做法需要被诟病,他只是说出每个人都在这样做的事情罢了。”
太史慈一时难以明了,便听燕北接着说道:“如燕某,手握重兵不思上报家国,仅攥着辽东一隅观察时局,甚至为算计董卓而沾沾自喜,传送洛阳的书信仍要对董卓言辞恭敬,算不得英雄好汉;如那本初公路,四世三公深受皇恩,却还不是落得出奔洛阳,在渤海在南阳,拿着董卓发出的委任状见机行事,亦不是光明正大!”
太史慈别扭了,自家将军的脑子看问题怎么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呢?他反驳道:“袁公路是逃了,但袁本初也曾在显阳苑向董卓拔刀,难道就不是英雄了吗?”
“袁本初啊,沽名钓誉罢了,否则他为何要领董卓的诏令踏踏实实去渤海郡上任?凭借他的声望,在冀州之地自称将军,从者难道不云集吗,何不反攻洛阳与董仲颖一决高下!”燕北这话说的诛心,他自己却是万分落寞,“心有大志的人啊……都没什么意思,反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的韩文节来的痛快!”
太史慈默然,所虑者多者所图也大,自不会随波逐流。可是接着,他便反应过来,燕北这是明着夸本初贬文节,实际是在说他自己!
“等着瞧吧,天底下皇权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董氏撕得稀碎!”燕北两手紧紧扣着车辕,压低了声音咬紧牙关,目光远眺着远方说道:“不一样的世道,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