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那个混账王八蛋!”
显阳苑,位于洛阳城西,紧挨着先汉时上林苑旧址。这里曾经是显阳宫,是洛阳以西的庞大宫殿群之一,不过现在已经是朝廷司空,故前将军董卓的行营。
万余西凉劲卒分散各部,而在宫室之外,并州人马、西园旧军,庞大的军寨、军阵将这里到洛阳的路围得固若金汤。何止是显阳宫,如今无论是洛阳守城校尉还是南北二宫守将,皆畏惧董卓威势而对他效忠,如今整个朝廷的生死皆在董仲颖一言而决。
“袁本初这个狗崽子,竟敢向董某人拔剑!他是个什么东西,若非看在他祖宗的面子上,老子擎刀便要劈了他!”
宫室之中,贵为三公的董卓气鼓鼓地踢掉鞋履,褪去朝服露出雄壮的胸膛与略显发福的肚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榻边身上汗水便往下流,瞪着眼睛兀自咒骂不停。
五日前,朝廷使者在显阳苑中拜前将军董卓为三公之一的司空,而就在今日,董卓便同样在显阳苑召集百官,当中责问桓灵二帝,欲要与百官成言,废黜皇帝。
“大人慎言,您毕竟是袁氏故吏,又怎能将袁本初杀了呢?”在这种时候,能亲近董卓的只有他的女婿,李儒李孝儒。李儒年有三旬,眉目方正体态修长,便身着凉州兵将常见的覆皮环铁铠,肩头还插着翎毛,恭敬地对董卓说道:“袁家子不过是舍不得名望罢了,若说他心里不怕……小婿是不信的。”
董卓在婢女的侍奉下擦拭着汗水,听到李儒前半句冷着眼盯在他的身上,塌陷的鼻子下紧咬着牙仿佛择人而噬的兽,听到后面却突然仰头长笑出声,指指李儒这才舒缓了心绪,朗声道:“你说的不错啊,孝儒今日你可看见,朝堂上一班鸡鸣狗盗之徒,在老夫面前各个吓得是屁滚尿流,往日威风都去哪儿了,啊?”
“废立这么蛋大点事,一帮两千石窝窝囊囊不敢说话,最后竟叫袁本初一介小辈来与乃翁论长短!”董卓说着,大手便拍在侍女的丰臀上,吓得二八年华的显阳宫女跪伏在地抖如糠筛,不禁厌烦地说道:“你怕个甚,董某又不会杀你……去,让人再给墙中加些冰来,这天热的。孝儒你看看你看看,这才三个月,老夫戎马十年的筋肉便胖出大腹,他娘的,狗屁的袁氏故吏!”
董卓抹着肚子上的汗水,苦着脸看了一眼宫室之外,不知怎地脑子里又浮现出袁绍对自己拔剑时的模样,方才熄下去的怒火又冲到头顶,不禁怒骂道:“老夫即便是故吏,也是段纪明的故吏,管他袁隗何事?老夫不过在袁氏公府做了两个月的下吏,便调入羽林,而后更是在边关打了大小百余仗……老夫有今日,皆是刀矛杀出来的,岂是他袁氏所助一分一毫?”
“哎呀呀,您看这怎么又动气了。”即便是相处近十年的李儒,对董卓这干柴淋油一点就着的脾性也是万分的无可奈何,连忙说道:“您跟那么个竖子斗什么气,满朝公卿还不是对您俯首帖耳。有数万之众的兵马攥在手里,您有什么可气的啊?”
李儒说的是很有感触,董卓沉默片刻,他还以为岳父大人是听进去了,怎料转瞬董卓便拍着大腿十分认真地说道:“不行!老夫还是觉得陈留王好,居然不怕老夫,这才是帝王之气!何屠子立的那史侯,跟他那死皇帝老爹一个荒唐模样……朝廷怎么能立个这样的皇帝!”
“先帝昏庸,害死段纪明。再来个昏庸皇帝,害死的就是老夫了。董某威风一世,不能让他给害了!”董卓看着宫室中天顶上吊着的长明灯出神,忽而转头看向李儒道:“你给老夫想出个法子,必须立董侯为帝,这个皇帝……咱想法子把他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