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那伙黑山斥候也跑近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将,将军,敌人,敌人有船渡河了,哪儿都是人,朝营地攻过去了!”
“这个竖子,混账!”
陶升闻言就骂出了声,扬着刀在城头喊道:“会喘气的都给我出城,迎敌,迎敌!”
……
渡河的是麹义。
燕北升帐议事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一次的诱敌之将的任务肯定又落到自己头上了。
他已经习惯做燕北的诱敌之将了,青石桥是如此、蒲阴东是如此,这次,还是如此。麹义也乐得如此,自打高览镇守辽东,他麹义便是随燕北西进的头号大将。
攻坚索敌,首战用他!
能打仗,才有功勋。
麹义已经是校尉了,等冀州平定后,他的功勋一定在诸将最上头,到时候他能做什么?再往上升,就该做偏将了!
麹将军!这名号听着就威风!
说实话跟着燕北很有盼头,要田有田,要钱有钱……麹义不在乎让他卖命打仗,他有的是这本领,他就喜欢跟燕北对话的方式,能听进去他说话,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
尤其这次处理饥民,麹义简直是无话可说,燕北做的事算是做到他心坎儿上了。
什么朝廷、刘公,他谁都不服,可这个燕将军,他服。
豆大的雨点坠在恒水河面上,激得到处都是扑朔的水花,阴沉的天空下,士卒成群结队渡过恒水。尽管有些熟悉水性的士卒泅渡,但大多数士卒还是乘船装载着他们的兵甲冲向彼岸。
河岸最宽处也才两里多远,乘船不过片刻即反,数十艘走轲不过三趟便将士卒运回。
这些日子燕北一直在储备这场决战所需的物资,走轲已经被他征募了足有百艘,但唯独遗憾的是没有大船……如果有辽东水寨所用的那种能乘百人的战船,麹义兵马的后撤回还将没有一点忧虑。
是的,这场仗他们都在冒险。
作为引诱敌军渡河的饵食,谁也说不准在假意溃逃时会发生什么,河岸上的船只并不能让他们一次撤回来,到时候会有数以千计的士卒只能依靠泅渡来穿越恒水……己方最大的伤亡,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这也是燕北一定要在等待这场暴雨才发动袭击。
这种程度的大雨,弓手的射程与准度都会受到最大限度的影响,甚至兵马之间的号令都会变得尤为困难。
军士的胆识与能力优势,会在最大程度上显示。
留下百余军士守备船只,麹义亲率两千余人向着不远处的黑山营寨徒步进发。
四个曲的军卒在原野上散开,像个潦倒的醉汉,直插黑山两座军寨正中间。这个位置,两个军寨的守军会在同时发现他们,只要两方军寨出兵,便会对麹义的两翼展开攻击……稍有不慎,连跑都跑不回去。
麹义在冒险。
他们都在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