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听了王当的话轻轻点头,同时心中对王当也有些赞许。听说王当在辽东南部驻军时将当地乡学的老儒请到营地里平日里也习些文教算是给自己开了蒙,当时燕北还以为是军中讹传,现在看来却是真事。
坐在一旁的孙轻见到燕北的眼神望过来,连忙拱手道:“将军对孙某恩同再造,属下但凭将军驱使,绝无二话。”
诸军将领都知晓燕北麾下的黑山四将过去的出身,也知晓此时燕北最想征求的是他们的意思,自然不会有谁插嘴。张颌更是在下头紧攥着拳头,书简中黑山大祸河间的字眼甚是刺眼,如果燕北问到他,回答绝对与打不打没有关系,而是怎么打!
“雷公,怎么不说话?”燕北见雷公坐在下头沉默不语,开口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属下什么都没想。”雷公脸色非常淡然,听到燕北发问于他甚至还拱手笑笑,“属下腿废了,战马都骑不上还有什么好说好想的呢?将军是有大志向的,要讨黑山自然有将军的原因……雷公无法上马舞刀,这战事,自然是不插嘴了。”
燕北相视无言,眼中却带着几分悲悯神色。
同为武人,还有什么比知晓此生再也上不了马还要难过?何况像雷公这样的厮杀汉是没什么远大抱负的,无非是逞一时纵情弓马的快意,挥刀便定了生死。单单废掉一条腿,便足矣令人心灰意冷。
“黑山,在燕某心中是要讨的。这无关国事与抱负,无非是恩义罢了。中山甄氏于我有恩,大兄甄俨为黑山贼寇逼而自焚,这便是黑山与燕某有私仇,此为其一;冀州之事自非辽东之事,然燕某之兵非冀州之兵?诸君又有多少冀州之人?此为其二;燕某御孟益、击公孙,所破皆汉家之兵,发兵冀州即为平汉家之寇,此为其三;”
燕北没把话说完,但下面又有谁听不出他的意思呢,他其实想要的是通过这场平叛的战争让天下对他的认识从一个叛将向汉将承认……所以此次磨刀霍霍向黑山也并非有多么荣誉,只是私心所迫罢了。
“所以燕某不但要发兵冀州征讨黑山,还要将士卒留在冀州的家眷,只要还活着的,尽数迁至辽东。”燕北见黑山四将对此战没有太大抵触,自然也放下心来,探手说道:“诸君,可有反对者?”
连李大目王当都没说什么,旁人将官自然不会说什么,至于麹义那种刺头儿等待对外战争已经等了太久,就差蹦起来请战,自然也不会有二话。郡中官吏一个个见沮授都不言语,谁又会在这种事上忤逆燕北呢?
没有人提出不同的想法,燕北这才轻轻点头道:“那么,这便定下发兵冀州平叛的事宜,燕某随后向州府传信,上表请战。诸君回去后问明部下士卒,将家眷尚在冀州的一一写明,一月之内呈至郡府。此次出战冀州,将由麹校尉部、燕赵武士、张儁义别部共同出战,高校尉与沮太守镇守辽东。”
麹义的校尉部有两千余人,张颌别部方才补足千人,燕赵武士员额两千八百,共六千余兵马。
沮授闻言拱手道:“将军,六千兵马入冀州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