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拱手说道:“回将军,此人和谁都不是血亲,他是辽东襄平人,但早年便跟着其父迁至玄菟郡,后来做了小吏。后来被征到朝廷做过尚书郎、派下做冀州刺史,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免官了……主公,这正是在下想对您说的事,这个公孙度,绝不是朝廷尚书台察举的他。”
“属下知道消息较早,董卓进京是从东莱郡乘船走水路避难辽东的士人告诉属下的,那也是五月的事了。朝廷如今内部空虚,而董卓……他是带着西凉骑在城外截住被宦官挟持的小皇帝,入京的。将军试想,若您是董卓,会做什么?”
燕北脸上的寒毛都炸起来,尽管他从未去过洛阳,直勾勾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左右环顾了部将,艰难地吞咽唾液,这才歪着脑袋轻声说出几个想都不敢想的字眼。
他参与过叛乱,主导过叛乱,甚至亲手击败过朝廷的平叛兵马。但这个时代,哪个男儿想到繁华洛阳高高在上的朱雀阙下嘉德殿中那颗昭示着天下权柄的印信,想到朝廷这个词不会打从心底感到敬畏?
“以武……立命,把持……朝政?”
那可是他燕北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壮举啊!
燕北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微张着嘴巴都忘了合上,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六神无主地快步走下堂中,又龙行虎步地走到上面指着几案上的书简问道:“沮君的意思,这,这个公孙度的任命,是董卓任的,燕某的护乌桓校尉,也是董卓任命的?”
他贼娘哟,领着兵马进入朝廷,就,就能凭着一封轻之又轻的书信,眨眼间任命了辽东、玄菟两个郡的太守,再加上他这么一个半卖半送的护乌桓校尉?
这得是多大的权势?
沮授缓缓地点头,沉声道:“在下以为,定是如此。”
燕北一巴掌扫飞了案上的书简,大马金刀地坐在几案上,两眼无神地长眺着前厅大开的那扇门,屋外的光投进厅中光亮非常,那些光里仿佛向他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将军啊,俺有一事不明,不,俺有许多事不明。”今日沮授急招各地兵将,驻防辽东北部的都尉李大目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说那个董卓俺知道,他不就是个边将,至多跟公孙伯圭一样,他凭啥能进京把那个,把持朝政?”
燕北的眼神拉回来一点,落在一脸憨样的李大目脸上,“他有刀呗。”
除了这还能有啥?大将军何进死了,车骑大将军何苗死了,西园八校尉死的死伤的伤打成一锅粥,这个时候董卓带着骠勇凶悍的西凉军入京,这简直就像最老道的猎人在关键时刻拉开长弓,一箭射出便使猎物毙命!
这是何等的战略,与这谋国之策比起来自己率军绕两千里与辽东阻击公孙瓒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同样是率大军过境,人家想的是如何猎国,直接冲入大汉皇都风口浪尖,一举夺得最高统治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