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军啊,别叫了别叫了。”院子里几个婢女听到连忙跑进来,却又被老夫人摆手屏退,这才带着慈爱数落着燕北道:“你看看张家子,上个月还活蹦乱跳的,一嚷嚷那嗓门震得老身头昏眼花,一晃眼就满身伤的送回来了,这真是,唉。”
燕北脑子都蒙了,在鲜卑时虽然与老夫人交集虽少,他一直领军筹划战事,但多少还是专程拜见过几次的,更何况在素利部落的一个冬天,众将家眷就这几个长辈人让他操心,生怕被塞外的冷天冻出个好歹……可那时候老夫人对他可没这么亲近啊!
尽管弄不清为什么,但燕北觉得至少老夫人现在是接纳了他的感觉,这是个好现象,因此也不就此多言,而是弓着身子说道:“哎哟是,老夫人您这可是折煞小辈了,燕某哪里是什么将军啊,我与阿秀年龄相仿,您就叫我二郎就行。”
二人在屋里这么一说,病榻上躺着的张雷公缓缓睁开眼睛,迷蒙中见到燕北在屋里,便硬撑着想要起身,“将,将军……请您责罚,属下……”
燕北一见雷公醒了还撑着胳膊要给他行礼,连忙小心地把这个尖嘴猴腮的黑汉子按回榻上,打断他想要说什么请罪的话,道:“别说那些,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就给我好好养伤,其他的万事有我不必担心。”
“张家子醒了,那你们便先谈吧,十几日没见肯定有话要说,老身这便回去了。”说着,老夫人便要叫侍女进来,燕北连忙对老夫人道别,嘱咐侍女小心一点,等高览老母走出去这才皱眉小声对神情虚弱的雷公问道:“这老夫人……怎么了?”
张雷公一愣,“什么怎么了?老夫人挺好的,身体康健也挺有精神……”
“我不是说这,老夫人怎么突然对燕某如此,如此善意啊?”燕北歪着脑袋左思右想也不知怎么回事,喃喃道:“不瞒你说,现在还有点受宠若惊。”
张雷公想摆手,却限于伤势只得僵在榻上说道:“这事,您问俺算对了。这几日醒过来老夫人太闲,便常来俺这说说话,都是寻常百姓家的人,聊着聊着老夫人便总给俺讲些大道理,不能反抗汉室,俺就顺着老夫人说,老夫人气性大,生怕给气个好歹。后来就说到您在冀州时为百姓明断道理之类的事情……可能是这事吧。您要实在不清楚可以问问孙轻,他的内室与老夫人走得近。”
燕北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当时在冀州时为百姓处事他认为那是自己应尽之责,其实也就是心底里想过一把做大官的瘾,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影响。
正笑着,看到雷公身上裹着麻布,连忙坐在榻边问道:“你这伤?”
“碍不着什么大事,俺还活着,什么都不算坏事。”雷公的脸上有些灰暗,低着头小声道:“就是以后腿脚不灵便了。”
燕北楞了一下,常在马背上讨生活他清楚一名武将腿脚不灵意味着什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雷公见他沉默,笑着开解道:“没事将军,真没事……对了,您从南边回来,孟益怎么样?”
燕北垂头,叹了口气才说道:“伏击打赢了,就俘虏了他几个时辰,后来被公孙瓒的部将救走,连我也差点死在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