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百息,这才在营寨中间勉强聚拢了七八百人。
“将军说过,打仗就打一口气,跑了就是把后背留给敌人找砍,你们想死还是想活?”谁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雷公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但他见部下聚集了多半,便朗声喝道:“咱不能跑,将军养着咱就是卖命的!”
张雷公也不说啥,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再被燕北掼地上踹,而且他记得燕北当时说的话。
以你张雷公的勇武,一时半会都坚持不下来?你坚持住援军就会赶到!
“城北还有咱们的援军,他们一会就赶到,一时半会你们扛不住?”张雷公在营帐旁拔出一杆写着燕字旌旗扛在肩上,提着刀向西走着,头也不回地说道:“按将军给你们的官职往前走,官儿大的在前边,你们就看着这杆旗子,俺死了你们后边就接上旗子,咱们一路往西冲。”
三个军侯硬着头皮跟在张雷公背后,他们后边有样学样的站着五个屯将,再往后是八个队率,接着十几个什长……接着是黑压压的军士。
这一次,这些军士再没什么披靡之色,一个个喘着粗气深色不善。
这一次,他们的身后没有举着刀子的督战队,可前面扛着旌旗的身影令他们无所畏惧。
“校尉,咱往西冲……那可就迎着敌人冲了啊?”
张雷公轻轻点头却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埋头扛着旗子提着刀往西走。
他的身影并不孤独,身后那些士卒像人潮推搡着前面的人,迈着不是怎么坚定的步子向西走着。
越来越多的溃卒从营寨西门的方向往这边跑,可跑着跑着看到他们的军队和默不作声的校尉,纷纷尾随在阵列末尾。当然,也有些是在西边杀了进攻的汉军,因为人手不足才憋了一肚子气的悍勇之士,少数几个刀口染血的汉子看见雷公扛着旗往西走便跟在他身边,一路骂骂咧咧地跟着走。
本来雷公走着还不觉得怎么,他就是觉得去年打赢了燕北,再有机会他做先锋一定第一个冲锋在前,可慢慢的身边被这帮骂骂咧咧的悍卒簇拥着,他才觉么出来些许味道。
“他娘的,刚才老子劈了三个,要不是身边没人非得再杀几个。”
“可不是么,俺跑的时候那伙狗娘养的还拿箭射俺,射俺腚上!”
“校尉,咱就这么走着报仇去吧,你带着咱都给他们咔咔剁咯?”
整个长条的军阵走了两百步,刚才没乱的悍卒也就十来个,可就是这些老子、宰人不离嘴的家伙硬是让整个军阵都开始骂骂咧咧的。刚才被百骑那么冲阵,弄得士卒都有些灰头土脸,谁心里还没点气性,这一下可好,走上三百步军阵里所有人的气性都被提了起来,不管不顾地闷头跟着张雷公往西走。
离近了,能看到那些刚冲进营地西门的汉军在晨雾里蒙蒙憧憧的影子,算是彻底把张雷公部下的怒火点燃了。
双方想聚几百步,张雷公越走越快,他身边那些悍卒更是跳着跑着要跟汉军决一死战,一下子军阵就乱了。前头的跑起来,后头的闷头跟着,熙熙攘攘骂骂咧咧,从竖子到骂娘的话从军阵中不停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