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沮授又何尝不知陈仲想要以身体不适为托词,燕北不怪罪,也保全自己,两边讨好的心思。但说到底,沮授虽不自傲,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与风骨。
要他向一介叛军低头?
痴心妄想!
沮授一句自己身体好的很但就是不去,让陈仲哑口无言,探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沮授已经转头说道:“汝不必在言,便如实回报给燕北便是……要如何发落,不必为沮某求情,要杀要剐,沮某接着便是!”
话音一落,便是快步走入房中紧闭屋门。
陈仲摇了摇头,看着门上透出的光影叹了口气……归根结底,他也无非是燕北的亲卫,事已至此他人微言轻,又能改变得了燕北与沮授哪一个呢?
转过头,看着一旁扣刀跨立的武士都各个探头探脑地望着自己,陈仲一面向外走着一面呵斥道:“都看什么,老老实实在这儿护卫着沮先生!”
出了院落跨上坐骑,向着将军府踱马而去。
他要好好想想,这话该怎么给燕将军回。
……
陈仲走了,将自己困在房中的沮授内心却无法平静。
什么是造化弄人?
他沮公与满腔热血想要报效汉室的时候,十常侍玩弄权术将整个朝堂搞的乌烟瘴气,皇帝大兴土木建文陵修皇宫,狗戴冠骑白驴不成体统……而他虽自负有才,却也不过是个捱过了黄巾之乱的小小县官罢了。
数年之间,报效汉室的理想与冰冷现实无时无刻不让他感到沮丧。
直到去年,调令一至,入邯郸为县令,治数万户之大县。这就好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稻草……他的机会来了!
今年三月,朝廷下诏,化刺史为州牧统治各州,沮授甚至生出了想要投奔哪个州牧幕下一展所长,紧接着朝廷的诏令半年发的比以往数年都多……皇帝这是掌权了,沮授在那时候就觉得,皇帝一定会在今年将兵权从大将军府收回来一些。
可惜这些事情现在对他来说是望尘莫及,太过遥远了。
皇帝陛下自去年方知上进,却抵不住下面官员糊涂……诸如刺史王芬等人,妄为名士!
提起王芬沮授恨得就牙痒痒,他倒不是觉得王芬想要废除刘宏是什么大过错,皇帝先前那般二次实行党锢,废了也没太大关系……他恨的是上下无法一心,做事不谋周全,简直是一个蠢货。
废立这种事情,在大汉四百年历史中历经无数次重演,有能有德主导如此大事者,如那霍光伊尹,哪个又不是才能冠绝当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