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腾出一只手,扯了一把蚊帐。
轻薄的帐子从帐钩上一泄而落,自动地合在一起,遮住了床上这对璧人。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室内,双影合璧清晰地投映在蚊帐上。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娇吟,和着窗外啾啾的虫鸣,编织成一曲夏日里最美的乐章……
次日正吃早饭,老张大夫背着药箱拄着手杖走进来。
盈芳以为他是去卫生院坐诊,时间还早,顺路进来坐坐唠会儿磕,忙起身给他搬椅子、斟香茗。
“别忙别忙,我就是过来给你把个脉。”
“把脉?”盈芳不由纳闷,“师傅我最近胃口好很多了,苦夏的症状也基本没有了。不信您瞧,这几天大吃大喝的,瘦下去的肉都长回来了。”她握了握腰。
老张大夫捋着白花胡子摇摇头:“上次把脉因日子还短,你苦夏的一些症状也符合,所以不太确定。这回该有一个月了,要是真怀上了,脉象一准把得出来。”
盈芳这下要是还听不懂师傅话里的意思那就太蠢了。
“……”
她怔了一下,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结合上次的小日子,确实迟了。
难不成真的怀上了?
老张大夫给她把了脉,肯定道:“得有四十天了,脉象还好。你身子骨一向健康,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是眼下计划生育一年比一年严,你这胎……”
老张大夫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继而叹了口气。
“以前养不起,照样一胎接一胎生。如今大环境安稳了,日子也好过了,却限制大家生娃了……”
盈芳闻言,下意识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是啊,她第一胎生了三个娃,羡慕了多少人。可正因为有三个娃了,所以这胎无论如何都得放弃。
要不然就是带头犯错。
两场喜事都选在六月廿七。
消息出来的时候,大伙儿都乐了。这是约好的吧?
好在李翠琴是江口埠的,近山坳这边除了社长、书记、向二叔以及盈芳一家,其他人谈不上多熟络。
再者她是二婚,布置出一间婚房,再办上一两桌喜宴热闹热闹李翠琴就很满足了。
没见前头刘巧翠二婚,别说喜宴了,连个声响都没有,挎了个包袱就跟着男人回家了嘛。
何况,婚姻幸不幸福,和喜宴的排场大不大实没什么关系。她相信,依自己和林大个的脾性,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说起来,他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她没有娘家,林大个老家不在这边,且家中父母都过世了,兄弟姐妹之间联系很少。
当年得知他是因伤退役后,他那些兄弟姐妹更加像断了关系似的。大抵是怕他借钱吧。没退役好歹还有津贴支撑,退了役还带着伤,日子拮据,少不得问亲戚朋友借钱。
也正因如此,男人才毅然而然地来到离家乡更远的群英基地。
得知这一层关系后,李翠琴更怜惜他了。女人怜惜男人,主要体现在衣食等日常上。
为此,群英基地的大老粗们,纷纷取笑林大个。
林大个却甘之如饴,笑眯眯地怼回去:“你们这是嫉妒。嫉妒我有媳妇儿了,你们还是万年老光棍一条。”
“嘿!这欠抽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兄弟们,上!明儿让他带着一双乌青眼去迎亲。让他嘚瑟的……”
“哈哈哈哈——”
再说冯家这边,因是最小的儿子成婚,亲家又是城里的,无论彩礼还是宴席,准备得不要太精细。
婚房是早就布置好了的,要不然节奏可没这么快。
社长媳妇早在五年前就开始催儿子结婚了。一催催了五年,如今终于心想事成,扬眉吐气一般,不要太高兴。
一高兴又给新房添了几条腿。
照理说四十八条腿在乡下也算够给女方面子了。一般条件的婚房摆上三十六腿也过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