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想他们了嘛。”萧三爷哼唧道。
说话间,人已来到厅堂门口,抬脚正要进,看到屋里的人,立马转了个向,扭头冲落在后面的人喊:“哟!不得了!老大,天要下红雨咧!你家那不孝子居然主动回来了。”
“小叔!”萧鼎升尴尬地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尽管是事实,但当着孩子的面,给他点面子吧。”萧二伯随后进来。
一本正经的脸孔,丝毫不像是揶揄。
萧鼎升心里清楚,家里人已经给他贴上“不孝子”的标签了。
但这能怪他吗?
那时候他正处于升职关键期,偏偏母亲和妹妹接二连三扯他后腿,他不撇清跟她们的关系,连他自己都要跟着遭殃。
至于父亲,他承认当时意气用事了些。
加上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说萧家出了那样的事,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他当时一心想逃离这个风波不断的家,是以断了和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联系。
萧三爷白他一眼,不留情面地说:“那几年你爹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不回来看看他。如今日子好过了,倒是舍得回来了?回来干啥?”
“小叔!”萧鼎升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道,“这里毕竟也是我的家。”
“你家?你家在哪儿呢?连你爹都还在你爷爷这儿蹭吃蹭住呢。哦,是不是听说你爹买了地皮打算盖房,特地回来帮忙的?那感情好!起房子正缺人手,你既然回来了,明儿跟着你爹打地基去!”
萧鼎升眉一皱,怎么听着自家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许兰芳的脸色更差。
萧家不是红色家庭吗?萧老爷子不仅是红一代、还是开国元勋呢,咋听着家里人过得不是很好啊。
婆婆、小姑蹲大牢这就不说了,毕竟是她们自己找的,但公公是正儿八经退下来的军职人员没跑啊,怎么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跟着老爷子蹭吃蹭住……那自己俩口子住哪儿?说好的二层大洋楼、前后大花园呢?
萧大抱着双臂倚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没出声。当年对这个儿子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失望。
“谁呀?”来开门的是福嫂。
家里这会儿就她在,老爷子这阵子钓鱼钓上瘾头来了,得空就去后汀那座四合院。跟个玩撒野的孩子似的,有时候中饭都不回来吃,不到日头下山很难喊得回来。
今儿正逢礼拜天,萧二俩口子带着帅帅也来了,老爷子大掌一挥,领着大大小小又去祸祸人工湖了。
但毕竟还没正经搬家,那边灶房还没开火,中午即便不回来吃,也要这边送去,因此福嫂没跟着去。
“请问两位找谁呀?”福嫂有十年没见萧鼎升了,一时没认出来。
倒是萧鼎升认出了她,面色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绍:“我是鼎升,听说爷爷搬这儿来了,我过来看看。”
单位的家属房新的还在建,旧的一时半会腾不出来,便打算先在家住一阵子。
谁能料到老爷子竟会把原先那栋洋楼退还给国家。这下落脚地怕是要临时找了。不晓得老爷子有没有看在他长孙的份上,在四合院给他留个房间。
“呀!是您呀!快请进!”福嫂微微一愣。“大少爷”三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唤出声。
自从和盈芳一家在乡下住了几年,她这习惯性喊人老爷、少爷、夫人的毛病,被姜心柔和盈芳娘俩揪着改了过来。
如今除了家里几个大老爷们,其他人的称呼都随姜心柔,她怎么叫,福嫂跟着怎么叫。几年下来倒也习惯了。可让她直呼萧鼎升的名字,一时半会也叫不出口。
回过神招呼萧鼎升俩口子进来,关上院门后,领着他们往厅堂走。
“前两天大爷还在念叨您,听说您出任务去了,一直没能联系上,敢情您也回京了,这下老爷子他们能放心了。快坐,这位是……”
“我媳妇许兰芳,福婶喊她小芳就好。”
福嫂一怔,随即微笑着说:“也叫小芳啊?那和三爷家的姑娘重名,不介意的话,我叫你兰芳或者小许吧,省的叫混了。”
许兰芳听着很不舒服,僵着笑脸道:“您随意。”
待福嫂斟了茶、进厨房煮溏心鸡蛋招待客人,许兰芳拿胳膊肘撞撞丈夫:“这位是你哪个婶子?”
萧鼎升嗤声冷笑:“她算哪门子婶子,不过是我爷爷当年一个部下的遗孀。爷奶看她可怜,留她在家帮活,说白了就是佣人。”
许兰芳听后更不得劲了,心道:区区佣人,也配喊我名字,还“小许”,你当你是我领导哪!
萧鼎升则在打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