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两眼转着蚊香圈,起身抖了抖毛,叼上咸鸭蛋缸,一步三摇晃(晕车)地跃下车厢顶。
咸鸭蛋缸不方便带,就先藏在铁轨附近的绿化带里。反正在它看来,这咸鸭蛋真是比鸡肋都还不如,被人捡走也不心疼。
没了负累的喵大爷,东钻西窜,很快追上了小秦的步伐。年轻人,需要锻炼了哦!连只猫都甩不掉。哼唧。
小秦此行前来,主要是押送一批军用物资来的。
待物资顺利交接完毕,才有空打听夏老托他找的人。
“x省军区来的向刚?是不是就那个力气很大、枪法很准、如今是龙虎师爆破队任指挥官的向刚?哈哈!他就在咱们营地,我带你去!”
热心肠的驻地战士带头往前走。
“向队!向队有人找!”
向刚正召集自己部下开会。
这次来前线,他本来是以x省军区最优秀干部的资历接任爆破队指挥官的。结果同步空降了个黄进,仗着他爹是开国元勋之一,曾对上一任元首有过救命之恩,耀武扬威地夺走了爆破队的指挥权。
如果黄进本人有才华、有魄力,能率领龙虎师爆破队夺取胜利,向刚无所谓谁掌指挥权。
然而事实是——黄进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命令部下不怕死地往前冲。
还一再强调:“不惜一切代价收复211高地,三位副总理在中南海等待我们胜利的消息呢!”
特么口号谁不会喊?关键是致胜对策啊亲!
不是不怕死、往前冲就能夺取高地的,这么做只是让部下们送死、做炮灰啊!
果然,连续三场突击战,皆以失败告终。
前面两场好赖还剩几个伤员回来,最后一场全军覆没。
这下,师部领导看不下去了,这不胡闹么!确定黄进他爹不是间谍头目?总军区那边没被间谍组织控制?咋感觉像是敌方特务故意来扰乱前线作战的。
顶着压力、黑着脸,一把撸掉黄进,并把被黄进支开到另一高地执行任务的向刚调了回来,授予他爆破队指挥官一职,肩负接下来的爆破任务。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总指挥部下令,最迟明天晚上,大军就要发动全面进攻,211高地能否被攻克,就看向刚率领的爆破先锋队了。
这不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抓紧开个碰头会。
听到外头的喊声,向刚朝部下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掀开门帘走出去。
小秦曾在夏老身边见过向刚,确认没找错人,上前行了个军礼:“首长,我叫秦烨明,是夏司令的部下。这是夏司令让我带来的信,这是您家人让我捎来的包裹。”
向刚一听就明白了,与对方握了握手:“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秦烨明腼腆地挠挠头,将东西一样不落地交给向刚后,回上头安排给他的住处去了。
向刚扛着包袱进营帐。
队员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
“头儿,我嫂子给您捎啥了?”
“好大一包,不会都是吃的吧?”
“这么远的路能捎啥吃的呀?这边又这么热,啥吃食能放得住?”
“那也比没得吃强啊。听说后勤物资紧张,难怪最近顿顿糙米馍馍,连咸菜都吃不上了,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头儿,嫂子对您可真好!”
向刚听得嘴角抽搐:“废话!那是我媳妇儿,对我不好对谁好?”
“嘿嘿嘿……”
一帮糙汉子笑得那叫谄媚。
向刚解开包裹,最先入眼的是给他的换洗夏衫和四双布鞋。
布鞋一看就是新纳的,尤其是那两双千层底,向刚出门的时候才只一副鞋样,八成又不听他话熬夜了。
衣物旁边是一大包药材,有红绸布包着的人参、虫草;有牛皮信封装着的西药;有棉线扎成束的凉茶;也有制成膏状、丸状的万金油、解暑药等等,分门别类标着具体用途。
回去路上,盈芳琢磨了一下,家里核桃、栗子、枣子还有不少。
年前做的栗子糕挺受老人、孩子喜欢的,萧二伯一家尝过之后一再夸比供销社买的任何点心还要好吃。
当然了,这话盈芳没当真。她的手艺好归好,但还没好到赛过正儿八经糕点厂出来的点心,但受人欢迎是真的。
那就再做一次栗子糕。
“妈,你上回还说要做琥珀核桃给我们吃呢。”阳阳对吃的记得特别牢。
那是秋收后上山打核桃,盈芳顺口提了句。无奈当时家里没蜂蜜了,便说以后有了蜂蜜做给他们吃。阳阳可是一直惦记着。
盈芳忍不住笑:“好,做做做。”
有了蜂蜜,很多点心都能做起来。
“奖励你们今天帮着家里干了不少活,妈另外再蒸个红枣糕给你们尝尝。”
红枣家里囤了不少,其他的材料也不缺,就是马蹄粉家里没有,不过代销点应该有。
于是下山后,盈芳把背篓交给她爹,先去了趟代销点,称了半斤马蹄粉,又称了两斤白糖霜。
“这时候买糖干啥?家里来客人了?”冯美芹坐在柜台里打毛衣,看到盈芳进来,搁下毛衣站起来招呼。
盈芳笑着摇摇头:“只是缺了,过来买点儿。”
冯美芹一边称糖一边说:“听说没?大柱媳妇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去海城报到了,还拿走了家里全部的钱和票。她婆婆叉着腰对着大江骂了半天,后悔放她去念大学了。照我说,这才是蒋美华的作风,考前那会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准是装出来的。”
盈芳挑挑秀眉。她还真不知道,毕竟今天一天都没在家,一下山又来了代销点。
“你不知道也好,这种事听多了简直闹心。”
冯美芹称好白糖,又称马蹄粉。完了抽出两张食品纸,再拿两根藤草,分别包成纸包。
盈芳付了钱,提着东西回家。
到家听到她娘和福嫂也在说蒋美华的事。
“谁家娶到这样的媳妇,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可不!这摆明铁了心不想再回来了。可怜大柱儿子,那么小就要没娘了……”
“妈,你们也听说了啊?”盈芳提着东西进去,一边着手做点心。
没见三胞胎和金橘、金虎见她回来就齐刷刷地围过来。三胞胎争着要帮忙,俩宠物吧嗒吧嗒淌着口水盼着吃。
喵大爷吸溜了一下嘴,随即嫌弃地瞪了眼金虎,心说蠢狗!离大爷我远点儿!别让人以为地上这一滩口水本大爷也有份!
金虎缩了缩脑袋,默默低下头,舔干净地上那滩油亮的水渍。
盈芳三个大人顾及孩子在场,没再继续围着林家那摊糟心事唠八卦。见盈芳做点心,笑称说又有口福了。
盈芳家如今两口大灶呢,一口在隔壁,用的是沼气,不费柴。
因此做饭和做点心一点不冲突。
萧老爷子背着手进来,脸色不是很好。
暖暖贴心地捧上热茶:“太爷爷您喝茶。今天我们采茶叶了呢,娘说吃过晚饭就炒。过阵子,太爷爷就能喝上今年的新茶了。”
老爷子心里一暖,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萧三爷清理了牛棚回来,瞧出老头子似有心事,眉头一锁,借口也想喝茶,支开贴心的外孙女,问:“是不是前线那边情势不妙?”
“唉。”老爷子叹了口气,“何止不妙啊!听老夏说,接连五个边陲重镇被敌方占领,还在不停蚕食南方边境……这小鳖孙,仗着背后有大国支持,狐假虎威,迟早打得他落花流水。只是这么一来,苦的不仅是边防战士,还有边境人民……”
爷俩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暖暖捧着热茶、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蜂蜜栗子糕出来:“姥爷、太爷爷你们吃。”
爷俩这才回过神。
转而说起一去两个月没消息的女婿。
“刚子这一去不晓得几时能回来。”
“得看战役啥时候结束了。”顿了顿,老爷子叮咛道,“这事儿先别告诉你媳妇、闺女。等老夏派人去前线打探清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