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暗暗松了口气,实在是十三大队的气氛着实古怪。
一部分人不错眼地盯着李家院子里那些东西,盼着早点查证属实了早点分下来,同时又怕哪个胆儿肥的潜进去偷窃,因此大队里自主自发地成立了一支巡防队,天一黑就轮流守宅院。
另有一拨人见天地往公社跑,要求政府严厉惩治凶手,尤其是严惩李明亮这个大队长,并希望能尽快选出一个一心为公的新队长。
只是想当新队长的不止一个,好多个呢。争相表态、积极争取。
可有了李明亮的前车之鉴,这回公社干部说什么都不愿指定了,让十三大队的社员们自己选,票数最多的当选新队长。
这么一来,十三大队呈现一派火热的景象。
参与竞选的社员以及各个家属们,为了争取到最多的票数,抢着做好事。
天干物燥、泥路尘土飞扬,他们争着抢着给路面撒水。
下雪了、结冰了,又争着抢着扫雪、铲冰。
吕家在十三大队算得上第一大姓了。只不过老一辈过世后,又经历了十年浩|劫,剩下的人员像一盘散沙。不过那是平时,搁要紧要慢的事,还是会凝聚成一股粗壮的力量的。
吕姥姥家是现存吕氏一族中人口最多的,老俩口、吕大舅一家三口、吕小舅一家四口,一户十一口人。而吕姥姥又是现存吕家人中辈分最大的,有点什么事,就会找她商量。
这不选大队长的事,都找上门来问了,说是吕姥姥选谁,他们就选谁。
这下吕姥姥成了香饽饽,想当大队长的社员,见天地往她跟前刷好感。
吕家门前的道路被抢着包干不说,离家不远的自留地,杂草一棵不剩。
要不是吕姥姥家有客人,这些人还想扛着扫把,抢着去后院扫鸡窝、清鹅棚,就差把吕家大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包圆了。
“这些人到底咋回事啊?想当大队长想疯了。”吕姥姥索性关了院门落了栓。
雪后太阳好,盈芳让向刚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三脚架,将风干的火腿挂到太阳底下暴晒。
听到吕姥姥的吐槽,笑着说:“这说明大伙儿都有一颗想为集体服务的心。最后选出来的必定是呼声最高的。这样也好,比起公社指定,大伙儿一致推选出来的才是真正站在群众立场,凡事都为集体、为群众考虑的人。希望别再出李家那样的人了。”
“你说的没错。要真的都是一心为民,谁当大队长都行,额们不求别的,但求有口饭吃、有消停日子过。反正这位子不管谁来坐,额们该干的活总归还是那么多,又不会少……算了,不管那些糟心事,额还是多弄点好吃的,你们来这么几天,光来回火车就要三四天搭脚,别来一趟煤城还整瘦了。”
吕姥姥掰着手指头一数,离腊八没几天了,都还没好好招待呢。难得来趟煤城,就碰上李家那摊倒霉事,闹得全大队人心惶惶、人仰马翻。
接下来几天,再不管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她要好好地给外孙女一家整点煤城特色的吃食,热热闹闹过腊八。
盈芳本就是来看姥姥一家的,这些天哪儿都没去。倒是向刚和萧三爷,为铝矿的事,来回奔波市里好几趟,正事之余,也给吕家采购了不少年货。
盈芳一直陪在姥姥身边,先是给姥爷把了脉、开了方。
吕姥爷的病,主要是血脉不和、脑血管堵塞。
她曾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类似的病例,最好当然是针灸,不过盈芳对针灸术把握不大,她还是更擅长于药理性治疗。
来的时候正好带了这方面的药材,年前吃的量是够了。年后让吕大舅找大队长开个介绍信,直接上药材公司买。因为要吃上一段时间,量多优惠。
至于那株老龄野山参,被切成了极薄的片,以药膳的形式补给。
同样,亏损严重的吕家小舅,也被盈芳押着把脉、开方。
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吕小舅提前得了盈芳的提点,做足了考前准备,这次高考,自我感觉很不错。全国前三的大学不奢望,省城大学还是蛮有把握的。
吕姥姥一边欢喜得合不拢嘴,一边打趣:“你别不是吹牛吧?依额说,能在煤城上个高中中专,额也心满意足了。”
“娘你别灭自己人威风啊,额可是对自己有信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