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邱海萍佯装为难地咬咬唇:“要不,我央求一下领导,看能不能从你们公社借调个名额过来。”
罗燕群不是很懂:“同志,您的意思是……”
“县里每年不是会往各个公社拨几个推荐名额吗?你们哪个公社的?到时把给你们公社的名额扣一个下来,就说今年比往年少了一个,底下人不会问那么清楚的,以为政策就这样……”
哦,这么一解释就懂了。
可他们公社一塌刮子就一个名额啊,借走一个那不就没了?
罗燕虹蠕动了一下嘴唇,巴巴地瞅着她姐。
相比回乡下种田,她当然喜欢读大学。
读书多轻松啊,穿得干干净净的坐教室里翻翻书、写写字,而且听说大学比高中更轻松,哪像下地那么脏又累。关键是脏累之后分到她头上没几个钱,在家还要受她大姐的抱怨,说她吃着成人的量,干着娃子的活。这两年在生产队的日子,黑暗得她简直不敢回想。
而且上了大学,身份都不一样,她不再是山旮旯里的农女了,而将是飞往城市的金凤凰。
毕了业会分配进工厂上班,从此领着稳定的工资吃国家米饭……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不知是不是她透露的渴望眼神让她姐接收到了,总之罗燕群咬咬牙拍板:“行!就这么办!”
至于公社还有没有名额,关她屁事!
“就算找到了又怎样?没凭没据的,咱们也拿他没办法呀。教导主任现在看到我就当不认识……而且那人调走后,接他岗的人早就开始工作了,听说已经有很多人排队报名,等着选拔考试了,还会给咱留着?”罗燕虹越说越委屈,嘤嘤地又啜泣起来。
心里不免有几分后悔,当初要是没听她姐的话,而是接受了教导主任儿子的追求,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落户城里当工人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又麻烦……
“唉……”罗母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还是那句话,“事到如今,要不就听你爷爷的,老老实实回公社排队。”
“公社?那要排到什么年头去!”罗燕群跳脚表示不同意,“我从公爹那打听到,四年前递交申请的都还没轮到呢。你让燕虹回公社排队,接下来四年咋办?这死妮子连插秧都不会,要不然毕业这两年咱家能这么辛苦?还不少她手脚头太慢,人家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挣四五个工分,瞧瞧她,挣四个工分那还是我在记工员那儿说尽好话……好不容易挨满两年,总算符合推荐条件了,你让她再回来重新排队?娘你脑子瓦特了?不行!必须想个办法上大学。”
早一年上大学,就意味着早一年进工厂,而她也就能早一年拿到一半工资。
“你说顶替的人已经上班了?”罗燕群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从那人身上下功夫。
罗燕虹听出她姐话里的意思,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我回家前去看了眼,已经在上班了,身边围了老多人,瞧着都是熟人介绍去的。”
罗燕群拍了一下手:“这么着,今天还能赶上渡轮,我陪你走一趟。别人能找,咱们为啥不能找?把家里那头大白鹅拎去,再模棱两可透几句只要事成好处少不了之类的话……”
“家里就那一只鹅了……”罗母有些不舍。
罗燕群脚一跺:“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干啥?燕虹早一年上大学、就早一年分配工作,一年工资你算算,能买多少只鹅了?!”
“那好吧。”
罗母性格懦弱,在家实在没什么话语权。
大女儿没出嫁前,家里的事都归她把着。出嫁后,公公提点着,真要让她做决策、下决定,说实话她还慌呢。
罗燕虹听她姐这一说,倒也来了精神,抹干眼泪问:“姐,咱们送,别人肯定也有送,你说能有把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