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认知里,当兵的无一不是糙汉子,这看老萧家就知道了。何况练兵也很苦,哪有那闲工夫捣鼓家务啊。能在家时担当点换灯泡、搬煤球之类的粗活,就很不错了。想不到自己女婿竟然还会下厨?感觉有点奇妙。
盈芳没觉得男人下厨有什么好害臊的,老实回道:“他手艺蛮好的,平时闲的时候也经常做给我吃。”转头叮咛向刚,“豆腐蟹煲和酸辣羹留着我来。”
这两道菜算是新菜,她也就做过一两次,怕他做坏了。
“好。”向刚含笑睇了她一眼,眼底满满都是宠溺。
被向刚赶来喝水、休息的方周珍,笑眯眯地补充:“小向确实很勤快,回来再晚,衣服都是他自个搓洗的,从不让阿妹累着。早上还去买菜,买回来生火做饭、去楼下担水,忙完这些才去部队。”
萧延武俩口子面面相觑。
姜心柔瞪了丈夫一眼,意即这么好的女婿,你还想怎么挑剔?赶紧地把那讨人厌的小眼神收回去!
萧延武心里那个郁闷。他倒也不是有多么嫌弃向刚,而是觉得女婿这生物吧,天生就是克他这类老丈人的。
好不容易寻回失散十多年的闺女,多么希望一家三口能团聚在一起啊。谁知闺女不仅嫁了人还怀上了别人家的崽子。关键是男方对她还很宠很用心,想接她回娘家都挑不出理。
夏老看得有趣,哈哈笑道:“我说萧三啊,找回了宝贝闺女,这不应该高兴的大喜事么,拉长着脸干啥?不明白的,还以为你有多不乐意上门认亲咧。”
萧延武一听,连忙挂上笑容,小心翼翼地朝盈芳解释:“囡啊,你别误会啊,爸没有不高兴,爸一直都这样的表情。”
姜心也赶紧替丈夫解围:“没错,你爸向来都这副死德性,高兴不高兴都这样。咱不理他。既然小向揽下了厨房的活,那咱娘几个好好唠唠。周珍你也过来,这次多亏你们俩口子,鼎华派去的人帮了我们大忙,要不然到这会儿恐怕还在宁和南郊的靠山小村落打转呢。还有你,这几天都在这里陪乖囡,娘家都没工夫回,着实辛苦你了。”
方周珍爽朗地笑道:“小婶,你别说,陪妹妹这几天,收获最大的还是我。你看,”她献宝似地拿出这些日子和盈芳一块儿做的驱虫避蚁的香囊、炒的果酱腌的果脯、以及给未出世的宝宝车的小衣、缝的尿布兜。
姜心柔接到手上看了看,赞赏地说:“你俩手艺都不错,针脚细的一点都不硌手。说到小衣,囡囡小时候的衣服我都整在箱子里,刚出生的也有,三个月大、六个月大穿的也有。回头拿出来,开水烫一烫,太阳底下哄一哄,换洗也能多几件。”
正陪夏老说话的萧延武,闻言,忍不住插嘴:“几件衣服而已,干啥不买新的!乖囡头一个娃,咱们头一个金外孙,你还想给他穿旧衣裳?就算是乖囡穿过还很干净。可都多少年了,还不发霉发烂啊。”
姜心柔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懂什么!刚出生的娃,穿洗了又洗的细棉旧衣裳才舒服。新料子买来车的衬衫,说说下过一两次水,你不照样嫌硬邦邦?那细皮嫩肉的娃儿,不更硌皮肤?况且又不是别人,是咱们乖囡小时候的衣裳,好多都还很新,没穿过的都有。穿不着的也都是洗干净、晒干透了才收起来的,哪有你说的发霉发烂。”
眼瞅着俩口子又要吵起来了,盈芳连忙往两人中间一站,说:“才出生的娃屎尿多,换洗衣裳多多益善。大不了抱出门时给他换新衣裳,在家就穿旧的,这样也舒服不是?”
姜心柔见闺女站在自己这边,嘚瑟地朝丈夫挑了一下眉。
萧延武委屈地差没噘嘴:“囡囡怎么尽帮娘不帮爹。”
盈芳:“……”
心好累。
原以为认了亲后的画面是这样的:三人围做桌边,你说一句、我答一句、他问一句;完了彼此看一圈,继续你说、我答、他问……
结果——画风完全不对嘛!
总有种认了两个大小孩的节奏。
方周珍和夏老看戏看得好嗨皮。
这时,帮忙杀猪的老师傅,遣他的徒弟送来猪耳朵和猪舌头。两样东西并几刀片薄薄的猪头肉一起拼在一个大浅盘上,还送了一小碟老人家特制的蒜酱。
大伙儿的馋虫被彻底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