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铁骑都烂成这样了,那些地方官员和豪强也不是瞎子。
此时还不割据一方那就是脑残了!
比如李思齐和张良弼就曾经在前线杀了其他将领,然后瓜分其部下,元顺帝连问都没敢问。
但即便天下糜烂至此,元顺帝和他儿子爱猷识理答腊照样内斗,前者不管朝政还霸着皇位,后者负责替他干活还太子当得遥遥无期,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内斗的。前者和孛罗帖木儿结盟,而孛罗帖木儿又控制着山西到大同一带的军队,并且与占据关中的张良弼结盟。爱猷识理答腊与王保保结盟,王保保控制河北山东河南一带军队,而且和控制陇右的李思齐结盟,最终也是内部混战不休,他们根本就没心思南下对付朱元璋等人。
当然,朱元璋等人同样也是互相混战不休,也没有工夫北伐。
不得不说都很奇葩啊!
对于元朝方面来说这时候最明智的应该是先收拾造反的,无论孛罗帖木儿的精锐自关中南下汉中进入四川灭明玉珍,还是王保保的大军趁朱元璋和陈友谅大战,或者自汉江而下夺陈友谅的武昌或是渡过淮河攻朱元璋的合肥,再不然裹挟着张士诚沿运河南下,最终结果都是当年灭南宋的态势。
但他们就不!
王保保和孛罗帖木儿就是在北方不断火并抢对方地盘。
而且打得就跟不共戴天一样。
对于南方群雄来说只要合作然后朱元璋沿运河北上,陈友谅沿汉江北上,张士诚攻取山东半岛,最终都是直捣大都的局面。
但他们也不。
朱元璋和陈友谅就是拼命。
张士诚反而跑去给元顺帝送粮食,话说哪怕他是为了骗元军控制的杭州,这样也是很过分的,毕竟他也是反元起家的,哪怕不是红巾军系统也是借着这股东风的,要知道他这属于资敌,元顺帝就靠他的这些粮食,才撑过了之前的饥荒。
陈友定同样以元朝忠臣自居,跑去背后捅陈友谅的刀子,必须说明一点,他俩虽然名字看起来像兄弟,但这只是个巧合,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个家伙给元朝当忠臣还当得颇有成就感,每年从福建千里迢迢给元顺帝跨海补给。
这期间倒是明玉珍干点正事。
原本历史上明年他的大将万胜率军南下夺取昆明,把元朝的梁王都给赶到了山里,结果原本被蒙古人抢了祖宗基业的段家居然帮蒙古人,万胜孤军深入路途遥远后继乏力,不得不又撤出昆明,直到后来沐英和蓝玉南征才重新夺取,不得不说这个混乱的时代里很多事情都不能用正常头脑去考虑,很多人当被征服者都已经当出感情来了。
好在这一切都即将成为历史。
“我来了,这天就亮了!”
杨丰矜持地自言自语着。
在远处的熏风门内,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身穿黄袍的彪形大汉骑着白马,在大批将领和官员簇拥下急速冲出,沿着向下的道路疾驰而来,在他身后是无数普通百姓组成的洪流……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杨丰跟杨洪基一样放声高唱。
而在他脚下与嘉陵江相会的长江滔滔而去,伴随着他向前迈出的脚步白色冰面在江水中瞬间生成,托着他恍如闲庭信步般向前,然后又在他身后瞬间解体融入滔滔江水,在他前方被江水千万年切割出来的陡峭河岸上,一道残破但却让他熟悉的城墙矗立着,一座同样熟悉的城楼,高踞在向上的道路尽头沧桑地俯瞰着滚滚长江东逝水。
“一百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啊!”
他感慨地说道。
那是他手撕蒙哥以后被吕文德请到的重庆城。
而这座城门是熏风门,也就是后来的朝天门。
这座古城依然保留着一百多年前彭大雅修筑时候的样子,只不过经历一百多年的战火和风雨之后更加残破了,很显然蒙古人统治这片土地的八十多年时间里,并没有给它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改变,甚至就连人口都比吕文德那时候少了许多。作为征服者蒙古人无疑是合格的,他们就像瘟疫一样席卷了几乎整个亚欧大陆,但作为统治者他们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是彻底的失败者,野蛮而又血腥的杀戮,数以亿计的白骨,也仅仅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威风了一个世纪。
然后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他们的统治都已经开始被反抗者所推翻。
包括眼前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已经不再是蒙古人。
“本仙奉昊天上帝之旨,下界选人间之主,将以天命相授,夏主在候选之列,请将军带路!”
踏上岸边的杨丰说道。
就在说话间他身体周围一片祥光缭绕。
在四周那些渔夫和商旅震撼的目光中,一名负责码头治安的军官哆哆嗦嗦地看着他,然后两腿一软直接跪倒颤抖着趴在他脚下,紧接着那些渔夫和商旅也反应过来,一个个忙不迭地跪倒向着神仙叩拜,杨丰随意地一抬手,那名军官立刻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托着站起来。
“将军,请带路!”
杨丰和颜悦色地说道。
“神仙请稍候,小人这就去禀报陛下出来迎接!”
那军官战战兢兢地说。
紧接着他转身上了最近的一匹马沿着向上的道路直奔城门。
“生民凋敝啊!”
杨丰环顾四周感慨地说。
这里是刚刚称帝的红巾军将领明玉珍地盘,他是徐寿辉部下,率部攻入四川扫荡了元军,陈友谅杀徐寿辉后,明玉珍称帝封锁夔门,与他断绝关系以重庆为都城割据四川,并且与云南的元军争夺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