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玲回答不上来,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他们家在家乡一定是大户。”
正说着,听到余山汉在院子里说:“主公。和我一起来的人知道您在这儿住,来看您来了。”
接着响起刘海的声音:“有什么好看的,让他们都回去,回头拿些银两给他们,带着他们四处走走看看。”
刘启去完厕所,人出来了,他啊呀呀地喊着,跑门口了,不知怎么招那些人了,人被他带进来了,很多人在院子里哭着:“刘岭。您抛下滚滚的浑河水,成圈的牛羊,数以万计的百姓,到中原来,就过这样的日子呀,那中原的皇帝识人不明。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湟东不能没有您老呀。”
杨晓玲趴窗户上一看,人都在地上跪着。
刘海走了出来,他们竟都爬过去抱腿。这场景,彻底把她一双秀目给占据满了。她听到婆婆呼唤,回过头来,说:“一个个彪形大汉都求他回去呢。说他怀才不遇,皇帝不知道,不如回家。”
※※※
到了半中午,家里才消停。
刘海都已经起心搬家。
要是家乡的人认清了路,有马队来过,就这样闹一次,二牛家不说什么,街坊也受不了。
刘启却乐着。
来长月这么久,繁华看尽,说实话,已经开始想家乡。
不过,正在进行的事业也不能半途而废,二牛一家人和住城外的一大群人还指望自己呢。
游牧人不够吃的时候要靠打猎糊口。
刘启觉得自己想熬到粮价下跌,也要靠打猎。
他就把自己的心放在打猎上,打了几天猎,微有收获,就送回家一些,一部分给二牛,在东市卖掉,一部分供两家人吃。
二牛也是整天唉声叹气,悔扩大经营扩大的不是时候,这个时日,很难收上来生猪。
刘启打了猎,烹了自然要给阿爸送去一些。
刘海所在的一厩在宫中通往北城的口上,又名骏北厂厩。
那里的栅栏都是白石头和红木栏,外头呈通廊状,内有不大的围场。
刘启到过一次,带着余山汉赶去,也没有费什么周折,很快到廊厩外,远远里看到那儿正有一批人挑马,刘海和几个头牌不断在各槽来往,慢慢送齐所需。
他们想等厩里忙完再到跟前,眼看着一堆人有意出发,正要过去,只见一位二十多岁、身着玄色衣裳的青年,持着马鞭,站在挑中的马前回首,不知说些什么。
刘海连忙走过去,那青年举手就是一鞭。
两人的血一下儿倒涌到脸上,刘启猛地踢动马股,余山汉是大人,连忙上前拦住,喘着气说:“刘启。你冷静。”
刘启在晃动中不断地呼气、出气,最终按住马缰绳,眼泪都要流下来。他抬头再看,只见自己可敬可爱的父亲一点、一点地弯下腰,背影宽绰,袍面拂地,先下一手,再下另一手,两手扶地,来供人踏脚蹬乘,连忙闭上眼睛,鼻孔一阵、一阵发酸。
他再次睁开眼睛,上马的已经上了马,在自己晶莹的泪光中,沿着路对面走来,前后成群,不由僵硬在马上,在侧面一动不动地往前看。
他等脆脆的乱蹄过去,找余山汉看过去,发觉余山汉也在极力抑制着自己,揩一揩流满酸液的鼻子,朝刘海走去。
刘海也转过身,怔怔地看着他们,旋即若无其事道:“这是皇子嘛,皇子上马要官员趴下做上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