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一圈后,见离院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围了一堆人,就走了过去.透过人群,可看到一个老妈子坐在土堆上给周围的娘们哭诉.她自觉没有走错,这就丢开马缰,走到跟前询问:“刘刘启在这里住吧?”

心里焦焚的赵嬷嬷猛地一激灵,连哈两下嘴巴,才说:“小娘!你见过他?”

花倩儿连忙说:“别担心。他好着呢。你是他的阿奶!”

她刚说完,赵嬷嬷就一手抓上她,摆给旁边的人:“快去找他阿爸!”

举步踏入庭院,花倩儿的观感一刻也未停住。昨日大风卷乱的院落还没有收拾,杂物依然布得狼藉,颓塌的土墙生出的野草轻轻拂头,都只能给她留下修缮不力的印象,她拘谨地随在赵嬷嬷身后,一边应付赵嬷嬷惊喜交加的话,一边把自己的视线从马棚,石锁,兵器架,洗澡棚移动向正屋,最后停留在门槛,在两侧的墙上找不到悬挂的玉米和辣椒后,才继续向上看。

正屋有了一定的年岁,透过修葺过的痕迹,依稀还能看到以前兵镇的风貌。

花倩儿是在已快要踏入屋子才抬头细看,从下边只能看到往两头逐渐高去的方形斗拱。为了能把这奇特的老房子看清楚,她不禁一连退了许多步,再抬起头,发现屋顶正脊尾端往上扬,如同燕子一样展翅欲飞,和一般人家的圆盖厚茅分别很大,不由多看了几眼。

“老房子了。分家时没谁要!”赵嬷嬷见她这么看,不禁“嗳”地一叹,接着就讲刘启,“你别看了,进屋里喝点茶吧。等他阿爸回来呀,你赶快和他去把孩子接回来!这可把人给吓坏了。你说说真出了事怎么好?!他阿爸几年都没敢出远门了,我看以后更不放心我来带孩子。还好他在家,要是不在,我一个老女人不急死也吓死!”

花倩儿连忙应合一下进屋,心知和这样的老妈子提不得正事,就细细地打量客厅,直到赵嬷嬷找了蒲团坐到跟前,才又捡起遇到刘启的前来后去缓和气氛。

赵嬷嬷一边听,一边问,一会跟着笑骂,一会却又跟着夸,接着就生出疑问。

她这便问花倩儿说:“你怎么没带他一块儿回来?”

花倩儿只好实话实说:“龟山婆婆很喜欢他。希望他能留在那儿修行神奇之术。”

赵嬷嬷立刻摇了摇头,说:“他阿爸不会愿意的。”

“为什么?这孩子是有灵异的,被凡俗淹没就太可惜了。”花倩儿代为解释说。

赵嬷嬷见她不相信,不快地往一侧指去。

花倩儿随着赵嬷嬷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正堂上挂着白须满怀的《格圣人躬问图》,不禁恍然大悟,顿时明白障碍所在。

她牵强一笑,说:“我会尽力说服他的。龟山婆婆的年龄已大,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是想看着喜欢的孩子在身边成长,我不想让她失望。”反过来她又问:“嬷嬷也不信萨满的智慧和法术么?”

赵嬷嬷还真信。

没有读过书的人几个不信鬼神和灵异?

她“唉”了一声,讲一些一般人解释不了的事情去了。

接到刘启的消息,帮忙找过他的人最先来家里。院子很快热闹起来。女人们一个一个跨进门,男人进门得晚,见一群娘们已先进了屋子,就因拘束而留在院子里。但他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相互只要一遇,就会不安分,不一会就在院子里掀起大的响动。花倩儿被越来越多的妇女围裹在里面吵嚷,依然能到外面“抵呀,抵呀”的粗喊。她想象得到外面的男人野犊子一样打闹的情景,又见眼前交头接耳,内心越来越紧张。可这些娘们偏偏见人就亲,哪管她是生是熟,问了年龄就问婚姻。

一个坐得近的憨实人听了一会,最先莫名其妙地提醒说:“他阿爸也没有再娶!在外,那是条好汉,在家,那是出了名的疼人。自古英雄配美人嘛,你生得好看,他准能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