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见雄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懂!她似乎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没有压力,大家都轻松——虽然我知道,她比起妮可来说,内心已经强大很多了。可是,她要面对的社交圈子也比妮可复杂得多。
总的来说,她或许是不希望被生意圈里的朋友们,当成是‘靠给男人做小才取得事业成功和第一桶金’的吧。我已经搞不太清楚这背后的具体思索了,女人的心真是太复杂。”
周天音听了,却没有释怀。
她怔怔地咂摸了一会儿,叹道:“虽然你不是因为她做了你的女人,才帮她的,而是因为她先有恩于你。但不管怎么说,你确实提携了她……说风言风语的人才不会管这么多呢。
我有时候真是想不通,她当初为什么不趁着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接受你呢?要是那时候你们只是‘在校队参加国际大专辩论赛,所以因为纯粹学术上的惺惺相惜,互相欣赏对方的才华,这才走到一起’,那不就没后来那么多人言可畏的废事儿了么!”
周天音的感慨,却没有让冯见雄轻松。
他反而愈发自责起来:“你这话……只能赖我了,大学里她就没想过争夺我,或许是不自信,觉得抢我的女生已经够多,拉不下脸来吧。是我自己没在‘毫无嫌疑’的正确时间追她,害得她就此背上了心理负担,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事实上,这两年里,每每缠绵之后的贤者时间,田海茉可没少唠叨“都怪你当初追姐的时机不好,姐刚刚为妮可顶包挨了处分,你特么几个月后就把姐上了。这恋情要是公开,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我背处分是故意沽恩市义心机表呢!”
商界顶层女强人要忍受的心理非议,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但周天音可以想象——因为她也已经成为和田海茉一样的商界女强人了。论赚钱,只怕比田海茉还多十倍。
谁让页游业务赚钱呢。
周天音瞑目苦思了一会儿自己的处境,叹道:“你这么说,我更没道理厚颜了……你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靠自己努力上来的,一点官门投效的门路都没走过。而我这种犯官之女,哪怕母亲获释了,又如何?
你的妻子,注定是要在聚光灯下被人审视的。你希望对社会传达那种‘原来冯见雄这么牛逼其实也是靠在法律圈勾结官员起家’,或者‘贪官的子女就是命好,只要当初帮过的人发达了,而且口风严,后代总归得善终’?”
冯见雄内心一震。
确实,周天音比田海茉想得更远,不仅想到了自己的心理压力和名声——如果仅仅是名声问题,那么只要“无视世俗看法”,内心足够强大,还是能挺过去的。
可如果留下了不良的社会教化,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虽然,理论上任何人都不应该为了教化社会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哪怕他是顶级公众人物,也没有这个法律义务。
可周天音想的不是法律义务,她从小是个很有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的人。
她崇拜的是她父亲那样公正严明的法官,曾经也想把冯见雄“改造”成那样公正凛然的学阀。只是最后母亲的官司让她大彻大悟,知道那种人活不下去,才颓了。
太自虐了。
“为什么还要在乎那种东西?”冯见雄觉得一阵头大。
“因为你已经是一个连微博都有3000万人关注的大名人了!”周天音义正辞严地说,“你就这样想好了,要是今天王x聪对网红妹们不是草草扔,而是娶回家了,那这个社会的价值观会受到多大的伤害?有多少本来想做正经人的良家少女,会因此去做网红?这种价值观的污染你受得起么?
如果你冯见雄娶了一个贪官的女儿,然后任人想象,岂不是天下的贪官都放心了,从此只要‘能提携出一个自己看准的后辈才俊’,就不用怕自己本身出事了?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声,有多大名就负多大的社会责任!”
冯见雄听了,渐渐冷静下来,发现这个自己一直回避的问题,似乎又堵死了一条解决之道。
他回屋,给自己和周天音都倒了一杯干邑白兰地,然后递到妹子手上:“你知道,当初茉茉明说不嫁给我时,是怎么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