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这种时候,几万块对冯见雄根本不叫钱。相比于搞清楚一个潜在的敌人,或者哪怕仅仅是敲定实锤一个原本的怀疑,那都是值得的。
田海茉并不是学法的,也没有接触过刑侦和民间调查,所以听闻这个效率的时候还有些一惊一乍。本来她总觉得那些互联网大公司的用户数据是很神圣的,大公司肯定不会出卖客户隐私。被如今冯见雄用金钱攻势随便买通了个家伙,她才觉得信仰微微有些崩塌。
“就……就这么轻松就搞定了?我还以为你要跟福尔摩斯或者柯南上面那样费很大手脚呢。”田海茉吃着港式菠萝油,语气微微有些诧异。
冯见雄抿着红茶,把嘴里的虾饺细嚼慢咽地吞下,理所当然地说:
“做律师,做私家侦探,这种非法取证的事情多了去了,关键看你找不找得到门路——警方抓捕嫌疑犯的时候,嫌疑人在哪儿上过网、搜过那些东西留下多少cookie,都是很轻松能查到的。
怎么?还觉得不好理解?那我举个例子好了,马佳爵知道吧?对,就那个滇南省大学杀了四个同学的。他犯案之后你以为警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他极可能去两广了?除了站台检查身份证留下了数据之外,关键就是警方第一时间调取了前几天他去网吧上网的浏览记录,还知道他百度搜索了去粤东和海南的交通情况,所以这个撒网的大方向就有了。网络时代,其实每个人都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透明得多。”
田海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查出来结果了么?爽快点儿,我不想听过程。”
冯见雄微微一笑:“当然有结果了——证明我一开始所猜想的不错,当初注册这个匿名邮箱的ip地址,就在京城一家品牌代理公司——也就是去年交流会上我撞见的那个号称在工商总局有门路的刘传栋。所以,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公司想给我们添堵,拖后腿让我少接几个‘司法认定驰名’的案子。”
田海茉听着,依然觉得有一丝不可思议:“对方就没做任何保密措施?这么容易被你查到?那这年头匿名岂不是没意义了?”
冯见雄吃了个蟹粉烧麦,摇着手指头指点道:“当然还是有意义的——首先,这次是他运气不好,算计到了我这种老江湖头上,所以活该。其次,只是说明这人对技术不了解,不重视,做事情大大咧咧。
如果换一个精细的老江湖,哪怕只是去不登记身份证的黑网吧上机,在黑网吧里注册邮箱、发匿名邮件,都不会留下那么大破绽。
不过这也正常的,那个刘传栋我了解过,既没过专利代理人资格,也没过司法考试,没有律师证。所以才蹉跎到只能接工商总局这块的商标类知识产权业务——因为只有商标品牌这块的生意,是不需要任何学术资质的。别的搞专利也好,当律师打官司也好,他都没这个本事。
这种不学无术只靠拉关系的本事赚钱的家伙,在技术领域能有多缜密的心思?估计就是个连cookie是啥都不知道的纯文科生。留下这种漏洞,再正常不过了。”
冯见雄这番解说,才让田海茉充分了解了这事儿背后的博弈。
并不纯粹是因为对手太煞笔或者事情太简单。只是他们恰好遇到了冯见雄这样的老江湖,两方智商差距过于明显,才让这桩追查显得简单了。
“那你有什么计划。”田海茉也不和冯见雄虚情假意,直奔主题。
冯见雄成竹在胸:“喝完早茶,我翻翻名片吧。去年研讨会上,记得收了不少名片,一会儿挨个打电话,看看还有哪几家至今不合行政审批的硬性条件、也没找到代理机构的。”
田海茉听得眉毛微微一挑,神情也凛然了一些:“你是打算助攻推给刘传栋那厮的代理公司?让他们白忙活一场?这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