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辩友口口声声说‘在贫穷地区因为有无数孩子没有足够的资源、客观条件不允许全部注射疫苗,所以为了事急从权就应该扑杀城市流浪猫’。
可是这种观点发展下去是很可怕的,因为它无视了法律和政策的严肃性,一位从眼前利益出发解决问题。
如果这样的假设可以成立,只要符合‘这么做总的来说对人类有利’这个条件就可以做,而不问造成问题的本源追责、到底是谁该为造成今天的现状负责。
那么,将来有一天,要是全人类都陷入了灾难饥荒,我们是不是也能说‘杀掉几个土豪分他们的财产田地对人类的整体利益也是有利的,我们就该这么干’?
要是再发展下去,最后是不是会变成‘如果地球上有60亿人,只要杀掉其中29亿对剩下的31亿是有利的,是符合全人类整体利益的’,我们就能这么做?
不!绝不!这不是人性!这是多数人的暴政!是‘每时每刻都联合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统一战线兽行!
无论是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还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近现代法治的基本三原则,在这些畜生面前都毫无神圣性和原则性!最终这样的人将发展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
所以,我们今天在这里反对的不仅仅是扑杀城市流浪猫,而是反对打着实用主义的幌子,而无下限地不问追责、只求效率,行功利主义之实……”
场上反方最后的总结陈词进行得如火如荼,场内的评委们也是陷入了深思,观众则屡次被扇动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一直看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冯见雄,也难得地第一次露出了嘉许的神色:
“厉害啊,这个感情牌打得,竟然水平还超出了我的预期。看来下次遇到这个羊薇薇,一定要堤防让她最后总结陈词。感性点儿的话题很容易就被带偏了。”
虞美琴也语气凝重地附和:“这个扇动的可不仅仅是那些观众中的猫奴狗奴的情绪了,观众当中肯定有不少爱猫爱狗人士,但如今的比赛是纯粹的评审团打分制,五个评委肯定不会受‘爱心’这种低级情绪影响判断。
所以这个羊薇薇进一步扇动了评委嘉宾们对‘法律虚无主义型暴政’的恐惧,这才是最终的要害。而且这番话先前不说,一直憋到在总结陈词时才突然拿出来;事儿还是那些事儿,例子还是那些例子,仅仅把立意和象征性突然拔高,很难对付。”
“那有没有办法可以对付呢?我是说如果后面又抽到那种让对方最后总结陈词的情况,而且对手恰好是中s大学,会很危险啊。”南筱袅不无忧虑地问道。
她是全队水平最菜的一个,放吃鸡里就属于那种拿来献祭的档次,这种问题由她来担心最合适不过了。
虞美琴和田海茉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的,都是一层被迷茫掩盖的懵懂,似乎隐隐约约知道该怎么对付,但偏偏都差了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冯见雄开口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敌人,要弹性防御,提前紧逼。就跟踢足球,明知道对面是那种定位球能力精准的球队,就要全场逼抢、丢球后就地反扑。不能再玩意呆利式的禁区混凝土防御。
对方能把立意突然拔高的杀手锏,憋到总结陈词才用,就说明正方在自由辩论环节逼得不够紧,没有做到‘让反方不出全力,还熬不到总结陈词,场面就已经输得太难看’的程度。”
面对定位球高手,就要全场逼抢。面对巴西人、阿根廷人那种阵地进攻高手,才要意式禁区混凝土防御。面对防守反击、长传冲吊的英式打法,则要保护第二落点、断点兼断线。
一物降一物,无非如此而已。
被冯见雄这么一提醒,虞美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说得对!刚才正方的人,明明已经抓住了反方‘既然不让捕杀城市流浪猫,那又如何给出在贫穷地区有效率地解决狂犬病等实际问题’的痛脚。
但是反方仅仅用了几句‘要考虑问题的根源追责因素,从源头治理’之类的泛泛空话,一点实际施政手段都没说,稍微放弃了一些优势,就让正方得意忘形,觉得这个点已经赢了一局,转而继续攻击别的点——
要是我们面对的话,这时候就该穷追猛打,把对方冷嘲热讽往死里黑。最好让他们变得‘不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很有可能被人当成‘用爱发电’的弱智白莲花’,那就能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拿出最终杀手锏,提前拔高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