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盲!那你直接记结论,记名言金句吧——你能够看到多遥远的历史,你就能看到多遥远的未来——读历史不是让你当考据癖和卖弄知识的,是让你看清人类发展的主流努力方向的。”
权:“能解释一下么?”
冯:“如果你学过法理学,法律史学,你就能知道,人类的政治、法律体系进化史,就是一部‘让自由和公平法益越来越多、秩序和效率的权衡越来越少’的历史。
换句话说,人类三法益,自由,公平,效率,只有自由和公平是人类主动追求的,而效率只是受限于客观条件,为了成本考虑,不得不作出的妥协,效率本身不是人类的目的。
什么?这都不理解?行,我简单举例解释一下。比如建国初年,我国一刀切禁止,本意是为了‘解放妇女,男女平等’。禁卖只是实现这个‘公平’的‘效率权宜之计’,因为那时妇女普遍没有私人财产,缺乏人身独立能力。只要性资源有交易,99%都是女人吃亏,为了执法方便,才一刀切。
而如果真正只是为了绝对公平,本来不该禁,而是应该鸡鸭平权,确保男女都能平等买卖。近年来之所以李委员等专家鼓吹合法化,就是因为科技进步了、通讯发达了,女性私有财产多了,所以没必要为了‘秩序/效率’额外搭上‘公民处分自己肉体使用权’这项‘自由’。
同理,我们可以看到,文凭、职业资格证、无犯罪记录证明,其实都跟历史上的‘贞节牌坊’一样,对表象剥皮剔肉之后,留下的法理学骨头是什么?就是‘因为信息技术不发达,不得不对人的好坏优劣进行归纳’。
而一旦数据足够丰富,未来自然不需要对人进行归纳了。每个人是好是坏,多好多坏,都可以重新丰富起来,有血有肉,而不是过了某一条高压红线就突然非黑即白被二分法。正如现在越来越多的男人不会像一百年前一样,觉得“一个女人只要婚前不是处女,她就是荡-妇”,而是会把哪怕不是处女的女生,也进行人品的分类,尽量不误伤偶尔失足的好人。
所以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如果科技的进步,不能带来这种人权的进步,那我们还追求科技进步干嘛?我说的这些未来,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
冯见雄走了,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留下一地震惊的半文盲。
他是真心不想跟权此芳那种金陵大学硕士级别的学渣多废话。
人文素养太差了!说话费劲儿!还要举那么多通俗的例子作为解释!
何况,他还要回去准备辩论赛呢。
权此芳目送一行人离去,呆滞地毫无反应。等到走得只剩一个虞美琴还没跨出看守所大门时,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虞美琴的手腕(夏天都穿短袖)
“这位同学!能耽误您几秒钟么?您了解冯同学平时的学术背景么?”权此芳突兀地问了一句,随后似乎是自己也觉得有点语无伦次,连忙解释,
“拜托,我是突然想到,要在节目里加一条冯同学身边的旁观者,对他的学术能力的评价。他是不是修了很多……呃,名师的课程?
我感觉他刚才说出的那番话,至少要有一个社会学大宗师的修养,还得有一个历史系泰斗教授的水平,再加上一个法理学院士的水平,加上……我都描述不出来的口才,综合融会贯通,才能有那么高屋建瓴的精彩表现。他怎么学这么多东西的?”
虞美琴很干脆地消除了对方的质疑:“没有,他就是个法学本科生,刚刚读了一星期大二。我没听说过他有学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