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一道主菜,是用淮山玉竹枸杞桂圆和洋参等好多材料炖的老鸭煲,还切了好多火踵片。其余大多是夏季的清凉菜品,有热水汆烫后捞起凉拌的百合莴笋核桃片,淋上了香油;也有干炸的带鱼、蜜汁的鹅肝。给人一种“厨师是不是特地百度了吃啥比较补脑”的错觉。
煲汤的香味顺势飘了过来,让冯见雄觉得肠胃一阵蠕动。
“你忙了一下午都在做菜?”他看了眼餐桌,有些惊讶地问。
史妮可解下围裙,洗洗手:“怎么可能,你也不看你睡了多久——都7点半了!你不是知道的么,我一下火车先回家办了提前还贷的申请手续,把钱交给我妈了,然后才过来的。”
冯见雄这才想起来,下火车的时候史妮可就和他说过要回家,所以两人在火车站就分手了。
看得出来,经过最近这一档子事儿的波折,史妮可变得成熟稳重了些,那些穷人乍富的膨胀敛去了不少。在冯见雄的劝说下,她一回到金陵,第一件事就是提前还贷,免得以后再有生意失败、母女俩有流落街头的风险。
冯见雄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拿了碗筷坐下,一边口嫌体直地客气:“既然都去办提前还贷的手续了,那你今晚住家里不就好了。还眼巴巴赶来这儿给我做晚饭,我又不是没有腿,不会自己去吃饭。”
这套房子虽然租了半年多了,也确实挺宽敞,卧室和洗手间都有两个,但冯见雄此前毕竟只拿这里当个办公的地方,很少跟史妮可同时住在这儿。加上如今暑假一到,学校里起码98%的人都闪了,到处空落落的,连带着大学城周边的商铺和小区都寂静下来,入夜都找不到几点灯火,这种独处的氛围就更尴尬了。
史妮可娇俏一笑,不理会冯见雄的最硬,自得地表功:“你还真就没长腿——睡过头了都不知道,如今可是暑假了,食堂早就关门了,大坑里的店晚上也提前关门。要靠你自己,只能去吃网吧门口那些地摊了!”
她说的是事实,冯见雄也就没有反驳。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淮山老鸭汤,捡了鸭头和一条腿到自己碗里,温润地喝着。
史妮可动情地偷看冯见雄喝汤,忽然心生感慨:
“雄哥,你真是个好人,其实我有时候总是在想,我这辈子就算对你再好,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了。如果没有你,我估计就是个一辈子勤勤恳恳担心失业的小职员命——不读法学专业之前,听社会上的人说起来,总觉得搞法律的人多光鲜,进来读一年,看看前辈们的失业率,才知道这里面的苦。”
这些话,也是这些天来史妮可郁结在心,耿耿不得倾诉的。如今说了出来,顿时轻松了些。
冯见雄察觉到氛围有一丝异样,安慰道:“突然说这些干什么?每个行业都是苦的地方只有自己人知道,光鲜的地方外人都看得到。这是自然之理,跟专业没关系的。因为这是一个广告社会,所有行业都会对外炫耀自己的光鲜,而且光鲜容易被理解,不需要专业知识基础。
古话说‘只看贼吃肉,不知贼挨打’,不就是这个道理么。别说律师自称苦逼,当医生当老师当公务员的,哪个不说自己苦逼?连程序员都说自己苦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