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些日子不断的接见门生故吏,得到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两人都望向了李林甫。
李林甫爽朗笑道:“二公拭目以待即可,裴帅不是无谋之人。”
他嘴里这样说,心底却是没底,不过自己的布局,虽不足以扭转乾坤,却也能够护住裴旻安全,却也没有多少担心。
忽然,鸡鸣响起!
三人心中一禀,知道天亮了,角逐的日子来了。
灵武皇宫!
“天亮了啊!”
李亨顶着熊猫眼,但精神却异样旺盛,看着天边的日出,说道:“快了,裴贼应该动身了吧,是两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到?朕,等这一日,好久了……”
便在这时,简陋的宫殿忽然莫名动荡。
“烽火,烽火!”
宫里的宫女内侍惊呼了起来。
乐极生悲,李亨寻声望去,却见北方烽烟冲天。
朔方是唐朝边陲,烽火示警机制成熟,这是大军袭来的标识。
而且烽火离自己这边不远。
“什么情况?”
“哪里来得大军?”
“朔方军干什么的?怎么就让大军杀到近处了?”
不详的预感在李亨的心里生出:“去,去查查情况!”他咆哮着,冲李辅国大叫。
李辅国哪敢前去,踹了刘奉廷一脚。
刘奉廷不敢露出怨愤的表情,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刘奉廷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城外密密麻麻的跪着好几万兵马……”
李亨一扫这些日子的烦闷,不住的与自己的心腹商议应对之法。
说是应对之法,其实很不恰当。
用商议裴旻的死法,这个词来形容,最是贴切。
裴旻确实威名显著,但区区两百人又能干什么?
李亨现在手中握着十万兵……
十万兵就是他的资本,一人一口唾沫,一泡尿都能将裴旻一行人淹死。
这种优势,这种胜利,那是天上掉下来的。
李亨已经将自己视为天命之子了,若非天命所归,裴旻会送上门来找死?
李亨早就将裴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了解裴旻在长安干的事情后,只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用最残忍的手法处死。
故而,面对自己的心腹,李亨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思,说道:“裴旻此人狼子野心,他便如昔年王莽,野心勃勃,在士林、天下百姓心底有着极高的威望。但本质上他就是庆父、梁冀、董卓这类的乱臣贼子。对付此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他不只要死,还要死无葬身之地。就如庆父、梁冀、董卓这类人一样,遗臭万年,受天下唾弃。”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齿,字句由齿缝里蹦出来的。
李亨以卖长安、洛阳百姓求得回纥出兵,此事在李亨看来是一手妙招。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
如果不像回纥求援,以唐王朝的力量,不足以应对叛军。
以一两城的财帛女人,换取唐王朝的盛世,代价固然不小,却也是值得的。
只要能够报仇,耻辱将不是耻辱。
最鲜明的例子就在眼前,渭水的白马之盟。
不管后世人如何称颂白马之盟,太宗皇帝表现出来的胆略。
但在太宗李世民自己心底眼中,白马之盟就是人生的污点,一个巨大的耻辱。不止一次,太宗皇帝当真文武百官的面说这刻在心底的耻辱,不断的提醒自己,提醒百官要报仇。
也因为如此,知耻而后勇,他们才能用短短四年时间横扫突厥,一雪前耻。
这是多么激励的例子。
李亨也多次幻想着自己忍一时之气,扫平叛乱,然后励精图治,再现太宗神威,将耻辱变为荣耀。
可裴旻的出现,让他的一切,功亏一篑了。
回纥非但没有成为自己的助臂,反而投到对面去了。同时裴旻的行径,进一步去衬托了此事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