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良骝说了半天盖碗燕窝盅,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到饮食的不同层次上,不由脸红。
他知道武之和的意思,他谴责的是铺张浪费骄奢淫逸还有不干实事只求表面文章好看的作风。
这些问题,虽然在形式上有所变迁,但是在性质上依然存在,而且变本加厉地更加恶化。
他的正确回答方式,第一,应该肯定武之和的问题提的好!
第二,应该回馈一下那些问题该怎么解决,才能改变不良社会习俗。
而百里良骝的回答,并没有针对问题,提出解决方案,甚至对问题的存在,都没有确认。
当然,他也有他的考虑,也有他的苦衷,那就是现在他也不可能把努力的重点放在那个方面。
同时,因为时过境迁,现在的问题比过去更严重,不仅仅是燕窝一款,而是成千上万不同种类。
问题既然严重,就给他提出新的问题。
第一,比问题不严重的时候,更难解决。
第二,更多的人有这样的问题,变成了一个新的习俗,以至于法不责众。
当然,这些东西虽然不良,还没有到非法的程度,要想改变,比法不责众还难以推展。
既然那么多困难,他只好知难而退。
他的脑袋虽然铁,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上去乱撞一通。
现在他尽管不怎么干预吴人敌和麦轲二人的进度,还是想尽快结束这里的微服私访。
他的想法是赶紧将两个正直敢言的老头儿打发了,好继续赶路。
不过,他想得挺好,却被耿直老头儿武之和给破坏了。
“百里良骝是吧?我听说你是他们的老大,老大,就是要当袁大头,也就是要有老大的担当。
“也就是说,你自己、你的属下、你所有的臣民无论做了什么错事,都由你来负责。
“不但要坦率承认错误,而且要勇于改正错误。
“可不是为了发号施令威风,作威作福享受!
“当然,你其它事情做得好,无可指摘,威风一下,享受些许,也是可以的。
“你的同僚、你的臣属也能接受,也有些特殊待遇,搞一些框外的名堂。
“但是如果你对那些错误的东西熟视无睹拒不承认不思改变坚持错误,就不能容忍了!
“那样你就是尸位素餐!
“那样你就是不负责任!
“那样你就是玩忽职守!
“那样你就是害人害己!
“那样你就该主动下台!
“那样你就该自我了断!
“那样你就要……”
如果没人拦阻他,武之和敢在那里抓住百里良骝痛斥到天黒!
然后,如果意犹未尽,还要挑灯夜战!
旁边的武之祥拉了武之和一把,急切地说:“大哥!这是在我们家里!
“百里良骝是我们的贵客,他不是在你的宰相府对簿公堂……”
武之和这才住嘴不说,对百里良骝施礼道歉:“对不起!我搞混了场合。”
众人也是无语,耿直老头儿就是耿直老头儿,道歉都不会放弃原则。
就跟为了打人道歉一样,说对不起,我应该打你的脑袋,不该打你的屁股。
百里良骝也有一肚子委屈,我这老大,只管我的古农坞周边地区,即使那里,现在也不具体管。
现在就剩下探险队的二万人归我直接管辖。
他们有你说的那些问题,我可以给他们上“三八”戒律!
可是这个有不能对你说,那是我们探险队的秘密!
其它的,我也鞭长莫及你知道不知道?
算了,他肯定不知道,我就听着得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便是。
于是,百里良骝微微一笑:“武老伯骂的好!提醒得及时!
“对我绝对起到了打马骡子惊的效果!
“回头我就开展一个全体成员范围的深刻检查,标准就是对照老伯说的话。
“一旦我发现有谁敢把燕窝当粉条吃,我要他好看!”
武之和本来就是宰相肚子能撑船的主,知道百里良骝就是打哈哈,也一笑了之。
武之祥机灵,善与见风转舵,趁机转移了一个话题。
他说:“吾闻贵地有三姑六婆,一经招引入门,有些妇女无知,往往为其所害。
“或哄骗银钱,或拐带衣物,当人这只是举例说明,他们所求甚广。
“及至那些妇女察知其恶,惟恐声张家长得知,莫不忍气吞声,为之容隐。
“此皆事之小者,可以略过不提,但是这是一个引子,可以惹出无数麻烦。
“最恨的一件事情,就是来往既熟,彼此亲密,他们那些人必于此中设法,生出奸情一事。
“以为两处起发银钱地步,迷失了本性,为他们的牟利傻乎乎地拿出钱来。
“三姑六婆怂恿之初,或以美酒迷乱其性,或以淫词摇荡其心。
“一俟言语可入,非夸某人豪富无比,即赞某人美貌无双。
“诸如哄骗上庙,引诱朝山,其法种种不一。
“总之,彼等鼠辈一经用了手脚,随你三贞九烈,玉洁冰清,亦不能跳出圈外。
“甚至以男作女,暗中奸骗,百般淫秽,更不堪言。
“良家妇女因此的不知凡几。
“幸而其事不破,败坏门风,吃亏已属不小。
“设或败露,名节尽丧,丑声外杨,而家长如同聋聩,仍在梦中。
“此固由于妇女无知所致,她们自己追逐时髦,贪图安逸,足以招祸。
“但是家长不能预为防范,预为开导,以致‘绿头巾’戴在顶上,亦由自取,归咎何人?
“小子闻《礼经》有云:‘内言不出于捆,外言不入于捆。’
“这里的捆,就是内室闺房的意思,盖言内外有别,不能乱了秩序。
“就如同防贼一样,你放财宝的地方不能随便说给外人知道。
“同样,你也不能把一些陌生之人引到你收藏财宝的地方。
“古人于妇女之言,尚且如此谨慎,况三姑六婆,里外搬弄是非,何能不生事端?
“这些三姑六婆进入你的家中,就等于是你把进入家庭最隐秘的地方钥匙给了她们。
“她们拿到钥匙,就可以随意出入,搬走你的财宝。
“在这个场合,那些财宝就是你的女儿、你的媳妇。
“至于出头露面,上庙朝山,其中暖昧不明,更不可问。
“倘明哲君子,洞察其奸,于家中妇女不时正言规劝,以三姑六婆视为寇仇,他们何能作为?
“如果大家诸事预为防范,三姑六婆毋许入门,她们又何所施其伎俩?
“再闻贵处向有‘后母’之称,此等人待前妻儿女莫不视为祸根?
“因此对他们百般荼毒,或以苦役致使劳顿,或以疾病故令缠绵,或任听饥寒,或时常打骂。
“种种磨折,苦不堪言。其父纵能爱护,安有后眼?
“此种情形,实为儿女第一黑暗地狱。
“贫寒之家,其苦尤甚。
“至富贵家,虽有乳母亲族照管,不能过于磨折。
“可是后母一经生有儿女,希冀独吞家财,莫不铺谋设计,枕边谗言。
“或诬其女不听教训,或诬其儿忤逆晚娘。
“或诬好吃懒做,或诬胡作非为。
“甚至诬男近于偷盗,诬女事涉奸淫。
“种种陷害,不一而足。
“此等弱女幼儿,从何分辨?
“一任拷打,无非哀号,因此磨折而死或忧忿而亡。
“历来命丧后母者,岂能胜计!
“无如其父始而保护婴儿,亦知防范。
“继而谗言入耳,即身不由己,久之染了后母习气,不但不能保护,并且自己渐渐亦施毒手。
“是后母之外,又添‘后父’。
“里外夹攻,百般凌辱。
“以致枉死城中,不知添了若干小鬼。
“此皆耳软心活,只重夫妇之情,罔顾父子之恩。
“请看大舜捐阶焚廪,闵子冬月卢衣,申生遭谤,伯奇负冤,千古之下,一经谈起,莫不心伤。
“处此境者,视此前车之鉴,仍不加意留神,岂不可悲!”
百里良骝一边听武之祥的控诉,对,就是控诉,他是对三姑六婆的控诉,也是对那些后妈的控诉,尤其是那些亲爹便后爹之人的控诉,不由心有戚戚焉。
这些东西,可不照那些食物,可以解释一二,事关人命,事关人的一生幸福,他也无意为那些人辩解,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都将他们凌迟处死!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探险队的总媒婆——陈百草。
当然他这个时候想起他,不仅仅因为她的头衔,更是因为他和她的关系——准岳母。
没错!
这个问题,最好让我们的总媒婆来对付,她不但对这个问题理解的很透彻,而且有一套理想的解决方案,可以用来当婚姻的样板。
至于再婚后母的规矩,不知道她有没有;有的话更好!
没有呢,趁机让她搞一个,早晚用得上。
还有,在没有到达君子国之前,张兴可以说他们的家族通行同胞兄妹结婚,这个也是大问题。
不过,只有这个问题的话,百里良骝不好大张旗鼓地高一些动作予以矫正。
现在,既然需要陈百草过来,这个兄妹通婚的问题也一并搞搞。
打定主意,就对麦轲附耳叮嘱,让他把陈百草和氾梨花接过来。
这些比较复杂的技术操作,比如不同维度的这些交通,都是他亲手操作。
别人做也不是不能,而是没有把握,一旦出错,就不知道错到哪里去了。
同时,叮嘱麦轲,在他们来的旅途上,将那个武之祥的问题给他们,让他们听听,熟悉情况。
麦轲立刻就去办理,心中有一个疑问。
氾梨花也过来?似乎这和她没有关系吧?
不过,他也没有问,更没有说什么。
他对百里良骝对氾梨花有想法这个状态还是很心知肚明的。
这也毋庸讳言,他一个总司令级别的军事领导,对身边有什么情况,如果搞不清楚,就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