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打了几个电话,随即得到了反馈。
军方的回应是:“天堂口有军方驻扎,不可能出现鲛人集会这样的大事。况且,就算是渔民或者江湖人物集会,也必定会避开军方基地,没必要多生事端。所以,该讯息可以忽略。”
苏门答腊岛的海岸边防军回应:“没有任何线报,该讯息很可能是无中生有,庸人自扰。海岸线布有重兵,装备精良,所有武器都是来自于美军部队最新型号,不惧任何战斗。”
另外一个消息则是来自陈氏家族的海外宗亲会:“最近并未有大规模的家族行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浪潮已经来袭,所有陈氏后裔以发展经济为重任,报复鲛人一事,容后再议。”
听完这些消息,我得到了唯一的结论:“陈先生被利用了。”
随即,我展开反思:“到底什么人在利用他?利用他做这些究竟有何意义?”
“稍安勿躁,不要再次冒险出去,外面的情况正在加剧变化,没有把握的事,再也不要参与了。”张全中严肃地嘱咐我。
整个下午,我都陷入困惑之中,一直关着门,免得无关人等进来打扰。
直到黄昏时,张全中才带着一个眉目慈祥、须发皆白的老医生来看我,向我介绍那是宗博士。
宗博士的态度非常谦逊:“夏先生,我是来就陈先生的事发表一些浅见,并跟您做一些交流,不当之处,鄙陋之节,请一定不吝指正。”
他的腋下夹着一本陈旧的卷宗,坐下之后,把那卷宗双手递给我。
卷宗的封面上写着“陈定康”这个名字,旁边则是陈先生的黑白小照。
“陈定康,即是您二位口中的陈先生,祖籍南粤,年龄七十周岁。他在本院住了二十三年半,此前是住在广州的另一家友城医院。转院之前,医生对他的诊断是间歇性失忆。转院后的复查工作由我亲自主持,对他的诊断基本一致。这本卷宗里记录了他说过的所有的话,无论正常还是疯癫,有一个字就记一个字,绝不篡改,也无遗漏。他的案例非常奇怪,如果按照他说的话排列,可以认定他曾是横行七海的大海盗头子——”
说到这里,宗博士停下,向张全中点点头。
张全中及时地补充:“没错,我按照江湖历史年份查证,他的模样、经历与那个大海盗头子完全对得起来。”
当然,他们说了那个人的名字,但那个名字牵扯的范围极广,如果张全中的查证稍有谬误,就会给那个名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引发舆论风暴。所以,我先暂时隐藏了那个名字。
宗博士继续说:“如果他是那大海盗头子,则等于是东海鲛人的同党。当然,他说的话里也有一部分跟鲛人有关,并自称见过鲛人之主,与其同席畅饮,把酒言欢。没有人能求证这些,所以我就暂时用红笔标出,等待以后查证。他的行为如此怪异,几度引起了黑白两道的注意,幸好有张先生庇护,将这些事挡了过去。张先生对陈定康有保护之恩,所以这一次请陈定康来教夏先生武功,也是顺理成章的好事,我举双手赞成。没想到,下午突发车祸,陈定康与那说不清来历的司机一起丧命,真的是出乎我的预料。人死了,就可以盖棺论定,这本卷宗也终于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了。”
我快速翻阅卷宗,里面的文字果真是历年累积而成,大段大段被标红或者标绿,可见记录者非常用心。
“夏先生,你可以留下卷宗慢慢看。我有个建议,你看是否合适?关于陈定康其人,我们可以不再点评、论证了,就以我这份卷宗上的内容为准,不扩散,不篡改,不伪造,让他的生命终结于今日。你看妥当与否?”宗博士笑着问。
我心中疑点极多,却不得不卖宗博士一个面子:“好,就听宗博士的。”
宗博士边叹边笑:“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不管陈定康从前有多伟大,今时今日,不过是殡仪馆里躺着的一具冰冷遗体,再有多大名气、多少财富,又有什么用呢?夏先生,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