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他的五官,只看他走路时龙行虎步之态,我仿佛再次见到了“江北第一神算子”张全中。
“夏先生,无比感谢。”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我苦笑着摇头:“我究竟应该称呼您胡先生还是张先生?”
他大笑起来:“陶渊明说,田园将芜胡不归,所以我才改名姓胡,寓意择日归来。随你高兴,胡先生、张先生,叫什么都行。”
连城璧垂下长枪,低声致谢:“谢谢张先生刚刚救命之恩。”
张全中摇头:“射杀单擎苍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不是夏先生在生死边缘窥见了他的金钟罩罩门,我也不会轻易得手。张家、单家是八百年世仇,双方的算术能力应在伯仲之间,相互克制,相互禁锢。杀一个单擎苍已经不易,更何况还要面对单氏一族的九限钉?幸亏夏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才解决了今日的困局。我从前不服老,可不服老也不行,今天的奇术江湖已经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左右得了的了……”
我知道,窥见单老师百会穴破绽时,张全中一定是以某种远程控制类的奇术侵入了我的思想,把我变成了他的眼线和喉舌,才能一击必杀。
单老师该死,因为他已经触犯了奇术师的大忌,不但以侮辱死人为要挟,更不择手段,以九限钉迫害与此役无关的我。
他要得太多,贪欲过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奇术师该追求的范畴,所以招致杀身之祸。
“我们先把她炼化安葬吧。”我说。
张全中走过来,推开棺盖,低头凝视静官小舞。
他们两人的爱情跨越时间与空间,千曲百折,千难万险。现在,他们相遇了,如果一个人死、一个人殉情而死,将是最完美的结局。
“你不会死,我说过,永远都不会让你死。”张全中说。
连城璧皱眉,毕竟静官小舞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死人复生”的偶然事件也发生过,但那概率极小。静官小舞已经断气一昼夜多,就算大罗金仙到场,只怕也还魂无术了。
“小舞,天地寿命有多长,我们的爱情就存在多长。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因为我是‘江北第一神算子’。我会计算安排好所有事,不让你在黑暗中等太久。”张全中又说。
在普通人听来,张全中的话十分荒谬,如同痴人说梦一般。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影。
他的语调和神态哀而不伤,并没表现出过度的悲痛,似乎躺在冰棺里的静官小舞只是沉沉睡着,到了明早就能睁眼醒来。
“张先生,我们接下来是不是……接下来我能怎样帮你?”我问。
“找辆车,把冰棺送到铜元局后街十八号。”他说。
我还没答应,连城璧已经抢着回答:“好,我马上打电话,五分钟内车就到。”
张全中点点头,又向桌上的铁盒看看,低声说:“九限钉是单氏一族从武陵奇术门派桃花源求来的,其最大功效就是克制我张家的‘大梦之术’。它的威力很大,一旦使用不当,就会反噬其中。小妹妹,你野心太大,使用九限钉要当心。”
连城璧赶紧拱手致谢:“谢谢前辈提醒,我命令单氏一族的人留下九限钉,只是不想他们到处害人。这些奇术珍宝晚辈不敢动用,会送回晋中去秘密封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