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国子监的入学名额,应该算朝廷对五品以上官员的恩典。
五品以上的官员,最少也是个知府,不管你后辈的学问如何,都有一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未来最少是个举人。
这样一来,哪怕学业不精,有举人的功名在,父辈死后也能有一席之地,不至于嗖的一下就落败了。
不过,国子监还有个别名,叫做养老院。
一开始,国子监刚出现的时候,有名额的官员,都将自家最得意的子嗣派去,精英汇聚,中进士的人很多。
后来,因为国子监出来的人,直接越过了童生,秀才两个级别,傻子也能当个举人,于是国子监的名额就变味了,成了不学无术的功勋子弟,捞取功名的地方。
很多人都认为,从国子监出来的人,学问没有一路考上来的人扎实,也没有一路考上去的人含金量高。
慢慢的,有名额的官员,就从挑选家族最得意的子嗣,送入国子监进学,变成了换成第二等人才,让第一等的人才通过正常科考,一步步的爬上去。
现在的国子监,就是这么个尴尬现象。
里面的学子,都是功勋子弟,寒窗十年,不用考就有个举人功名,然后就老老实实等着补官。
有了空缺,就从八品官做起,慢慢往上爬,争取做出政绩,得一个同进士出身,
因为与正常考上去的人不同,是因为父辈庇护才有的功名,所以这种功名在士林中,一直为人所不齿。
不是自认为科举无望,只能走偏门的人,是万万不会入国子监的,赐国子监名额的封赏,对王旭来说也是鸡肋的很。
“这波封赏,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也就两万亩良田,五年免税,是朝廷真金白银拿出来的东西。至于同举人出身,七品诰命夫人,不过是虚名而已,县上那些正经八本的举人,都轮不到做官,更何况是荣誉性质的同举人出身。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王家有七品诰命夫人,和同举人出身的牌面在,远了不说,溧阳县算是畅通无阻了。县令也不过七品官,与七品诰命夫人同级,想要拿王家说事,起码得金山府出面才行。
有这个牌面在,有些计划也可以进行了,现在的王家,家底还是浅了些,我得适当的增强下王家的实力。”
王旭目光中带着思索,他从现代来,不止可以抄诗,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抄。
比如制造玻璃,土法制盐,土法炼钢,发财的路子并不少。
之前没有行动,不过是王家底子太薄,连功名都没有的小乡绅,拿出那些东西不是聚财,而是找死。
现在,背后有大儒撑腰,明面上王家也从乡绅,变成了有功名的县豪之家,有些事便可以做了。
从朝廷来的特使,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七品的散官,叫做年暮春。
此人年过三旬,下巴上留着小胡子,与程县令相谈甚欢,聊得都是一些县治之法。
对于王家,乃至于王旭,年暮春表现的比较平淡。
王大发不由诚惶诚恐,唯恐是哪里做的不周到,得罪了朝廷下来的特使。
只有王旭暗自揣摩,猜想年暮春的态度,恐怕不是因为王家如何,而是立场。
溧阳县令程广荣,属于寒门一系,哪怕王旭自幼便有神童之名,年前更是拜了薛牧山为师,可因为出身乡绅,程广荣依然对他比较疏远。
眼下,年暮春能与程广荣相谈甚欢,对他这位大儒弟子却不苟言笑,很大可能也是来自寒党,天生不喜欢他这个朱党的后备役成员。
毕竟,朱党与寒党对立,王旭这样的人越多,朱党未来的实力越强。
这让坚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寒党,如何能对他有好感。
年暮春的态度是平淡,不是冷淡,恐怕也是因为王家赈济灾民的关系,要不然态度还会更差些。
“香案准备好了吗?”
踏入王家大门,年暮春打量了下王家府邸,看着里面的装修与规格,恹恹的发问道。
“准备好了,大人里面请。”王大发在乡下是个人物,面对朝廷特使,就显得比较紧张了。
年暮春也不多说,跟着众人往中堂而去,看到摆在中堂前的香案,开口道:“接旨吧!”
儒界文人当道,讲的是言行合一,对跪拜之礼并不看重。
王家人齐齐站在香案之后,年暮春便开始了宣读圣旨。
说是圣旨,其实这道旨意,并不是以皇帝的名义下发的,用的只是户部的名义。
圣旨上说,王家克己奉公,团结乡里,不惜家财,勇于赈灾,做出了乡绅表率,理当嘉奖之类的话。
到了后面,年暮春又话锋一转,低沉的开口道:“金山府,溧阳县,九泉镇乡绅王大发,赈灾有功,赐,同举人出身。
王夫人教子有方,赈灾有功,赐,七品诰命夫人。
王家之子王旭,赈灾有功,赐,国子监入学名额。
王家团结乡里,赈灾有功,赐,五年免税,赐,积善之家牌匾,赐,良田两万亩,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