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但不代表我一定会懂。来杂志社我所接触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的,包括摄影的工作,不过我会认真学。”
彼得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开口试探道:“国外的义工服务,用摄像记录生活?”
“我的确经常去往国外去……做些事情,都还不算太坏,至少孩子们很喜欢,我想我那也算是义工善举。嗯……自发性的。”
“收藏癖?新镜头?”
“从没在摄影器材上浪费过钱,我很穷。”
“对摄影有浓厚兴趣?”
“连自拍都不怎么频繁。”
“……你该不会一点都不了解专业摄影吧?”
看起来相当机敏,时而给他以咄咄逼人之感的女人居然可耻地沉默了。
“可你昨天在面试上分明……”
说得头头是道的。他想。
艾娜摇摇头,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打破了原本冰冷僵硬的姿容,看起来既委屈又无辜:“面试里糊弄考官的话你也信?帕克先生,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天真无邪。”
“你……”
他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为了成功应聘美化自己的形象,投其所好,本就是常事,艾娜所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何况门外汉能临场发挥成那般水平已相当难得。泰德先生和其他几位人事都不懂摄影,他来得晚,也没太关注那些,艾娜的娴熟应答当真切合他们每个人的心意,就好像她知道大家想听什么话,于是就说什么一般。
出于自小对这行的热爱,彼得才自始至终毫不犹豫地选择这里。可事实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做上梦想中的工作,或了解擅长的工作,他觉得不该以自己为标准去苛责艾娜和她这样的一类人,那很不公平。
可从零上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这对一窍不通的艾娜来说是个负担,也对他自己是个负担。他不光要利用工作闲暇时间将自己的小助理培训上手,还要在她没出师之前再次回归没有助理的艰苦那些年,不是自找罪受吗?
那万一她真心想入这一行呢?
扼杀别人的梦想,他做不到。
人的时间精力都有限,还有休闲时必须陪伴的人,必须要做的事来分担。她真的值得吗?
彼得凝视着艾娜闪耀着淡淡光辉的金色瞳仁,没有发话,短短几分钟内思绪万千,这些在表面上都看不出来。而艾娜被他盯得莫名觉得心慌,不得已暗暗运作起自己的能力:疑惑、不忍、失落、焦灼……在品尝到他心头酝酿的苦涩后,她有些懂了。
她眯起眼,镇定下来,以灼灼的目光迎上彼得的注视,秀气的眉拧作一团。
他该不会,是想要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