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夙轻轻揉了揉眉心，自从进入那个墓的核心之后，这个声音就像附骨之蛆一样粘上了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莫夙也不清楚，可能是那个墓里高等文明的残留物，或者是那个墓的设计者的一丝意志，阴魂不散，附到了他的身上——这种想法，看起来是最不可能的一种，一点都不科学，但是，那种高等文明，本就超出了现在的科学认知。就在几千年前，千里传音听起来也很玄幻，直到电话被发明了出来。

之所以莫夙觉得不科学，只是他的认知没有达到那个文明的高度而已。

“唉？”身边的钟莘突然揪了揪他的衣角，睁大眼睛盯着他，“刚刚，我在你的脑波活动里感应到一段不同的超弦振动频率……”

莫夙扭头：“超弦？”那又是什么？

“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一般只会有同一种超弦振动频率，因为正常人只有一个意识，也就是说只有一个灵魂，超弦就是比中微子还要小的一种暗物质，也是宇宙中有独立意识的最基本粒子。它和光子一样也没有静止状态，一直在高速振动，轨迹是一条闭合的弦线。超弦以量子态存在于脑细胞的微管结构里，组成了生命体的灵魂，反映出生命体的意识。”

钟莘暗搓搓地把用“作弊答题”能力自动得到的答案说出来，感觉自己一下就叼得飞起，有内涵有深度牛逼得不行不行的，一脸你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但是很遗憾，莫夙并没有接收到她想要求夸奖的信号，而是直接使用了从她那里用一个吻换到的感应暗物质的能力，去感受那个她所说的不同的“超弦振动频率”。

的确是极其微小的一种暗物质，而且振动频率与他的超弦振动无限相似，最后直接趋于一致，同时，莫夙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以前从未起过的念头，灵感像是潮水一样迸发。

那个过程，只有一瞬间，但是莫夙却感觉，他好像经历了一场复活和新生。他仿佛看到了时间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转动，由初始走向繁盛的姐姐，最后终将衰落，消失湮灭在时间的尽头，成为一个周而复始，永远逃脱不了的圈。

再次将目光落在脚下的城市废墟上，莫夙的心境就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由有到无，由盛转衰的自然过程而已。在这场灾难里死去的人，不过是超弦离开了脑细胞的微管，重新回归宇宙。

在这种冰冷的理智之下，同情显得太可笑了。

即使莫夙的意识好像已经和浩瀚的宇宙天地融为一体，但是他的身体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现在，他是一个需要吃饭的人类，他的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胃部开始痉挛疼痛，简单粗暴地提醒他，需要进食了。

无论是承载了多么了不起的思想意识的超弦，都要借助于一具身体，才可以反映出来，离开脑细胞微管的超弦，也只不过是一种无法表达意识的暗物质粒子而已。

莫夙的手紧攥成拳抵在胃部，唇色微微发白。钟莘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她储存的暗物质聚变释放出来的能量就足够她活动很久了，倒是用暗物质聚集制造物品，她的暗物质会消耗的很快，毕竟暗物质也要遵循宇宙法则质能守恒定律，而她储存的一大部分暗物质，已经变成衣服和鞋穿在了他身上。

既然已经从溶洞里出来，自然是再不需要她用那些仅剩的暗物质制造食物，有限的能量应该用在更要紧的地方，否则在这个还未搞清情况的地方，真正有需要的紧急时候，钟莘的暗物质已经消耗光了就很危险了。

莫夙已经将钟莘视作自己生命的一道强有力的保障，不到必要时刻，是不准备再次利用那些堪比核能强大的暗能量的。寻找食物和能威胁到性命的事情相比，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他们必须下山，去到那个已经废弃的城市里，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食物。一路上莫夙都很谨慎，因为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丧尸袭击才变成了一座废弃的荒城，冒然探索固然危险，但是已经别无选择，必须要冒险了。

在城市的边缘，一个加油站里，莫夙找到了一辆被废弃的汽车。汽车的驾驶座上满是已经干涸的血污，车里有被撕咬过的残肢。不难想象，原来的车主也是一个逃难者，在这个地方加油的时候，却遭到了丧尸的袭击，丧命于此。

钟莘躲在他身后，不敢看车里凶杀现场一般的场景，她揪着莫夙的衣角，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我们不要用这个车了吧，我有点怕。”

莫夙没有说话，他看过整个加油站，供水供电系统早就停止了，加油站里的便利店也被扫荡一空，有的油罐还被撬开一个大洞，汽油的残渍漏了一地。他沉默地将车里沾着血污的座套和脚垫全部扒下来扔出去，很幸运的是车里的后备箱还有三桶备用油，可以暂时够他们用几天。

“上来。”他拧着钥匙启动了车，见钟莘还在车外，目光撇过扔在地上的座套，有些犹豫踟躇。他淡淡地说，“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等着像这辆车的车主一样被丧尸撕成碎片，那就不用上来了。”

钟莘立刻拉开车门，像只兔子一样蹿进副驾驶座：“我们快走吧！立刻！马上！现在就走！”

车很快开到了城市中心商业街区，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一个人，也十分幸运的没有遇到丧尸。商业街区的商店都一片狼藉，货物扔了一地，随处可见扭打哄抢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