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未白,夏末的凌晨略带了几分凉意,偌大的玉景园里除了保卫科换班时的开关门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褚廷君站在窗边将窗户拉开了十几公分往外看,郊外风景很不错,远远望去不仅有水潭还有山丘,似乎和俞国南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对于褚廷君来说,一切都模糊了许多,面对眼前所看到的朦胧景象,她不得不转过身去取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室内开着台灯,可是褚廷君还是很艰难才找到那副就摆在柜上正中位置的黑框眼镜。她记得何婧说过谢影不但近视,而且有些夜盲,虽然直译不了,但大概的意思她也不难明白,白日看不清东西,夜间更看不清,况且军中也有不少士兵有此毛病,她是知晓的。
戴上眼镜后,褚廷君又在窗边站着,这次站了很久,久到身子都有些发凉发疼了她才关窗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子里的脸,但是每次看见都觉得仿佛是对面还有一个人,在用一样的表情看着她。褚廷君望着镜子里的人出神,或许在被父亲押往兵营前她的脸与这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后来风吹日晒的,肤色黑了许多,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
对着梳妆镜看了许久,她却突然勾起唇角苦笑起来。尽管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地方已经有七天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混乱,思前想后,觉得或许这件事情与齐国那位被百姓奉若神明的巫师有所关联。战前也曾听了好几个前往齐国探子回报的内容,不过因她与几位将领皆不信这鬼神之说,不想竟在与敌军将领相搏时摔身下马,就连自己是如何身亡再借尸还魂的也不知。
想到借尸还魂,褚廷君瞬间就觉得头疼了,因为谢影是个戏子,而且还是个上得了台面的戏子,而她自己,只是个能带兵打战的将士,谢影所擅长的她一概不了解。虽然昨日告知何婧自己的身份了,但她也没傻到看不懂人的表情,连何婧都不相信,其他那些所谓上头的人便更不用说了。对于日后的生活她现下完全不知该作何打算。
正当她发愁时,镜中映着的身后台灯微微暗了几分,由于视力不好对于这细微的变化很是容易察觉,她站起身往床边走,摘了眼镜准备关了灯再休憩片刻,就在手指刚按下台灯的开关时她不自觉地往梳妆镜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却让她登时愣住了。
“何人?”
褚廷君回身沉着嗓音问道,虽看不真切,但她确实见镜中一道人影一晃而过。
对于她的问话,房内没有回应。
褚廷君在原地站了许久,只是房内除了刚那一闪即逝的人影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就连呼吸声也再无第二人的,令她不由得怀疑是否是自己多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估摸着过了足有一刻钟,褚庭君心下虽仍有疑惑,但到底这般久站也不是办法,于是按下心头疑虑,关了灯平躺于床上。或许是这身子还是过于弱了,不过几分钟时间,她便睡沉了。
这一睡,竟是到了将近正午才醒过来,动作不太灵巧地换上了昨夜何婧给她备好的一件较为宽松的水蓝色连衣长裙后,褚庭君打开了房门。
何婧正站在门边提着一大堆东西和人小声的说着话,听见里头传出的开门声便转回了头,朝着褚廷君笑了笑,然后和门外的人简单结束了对话就关上门往里走。
“起了?早上煮的红豆桂圆汤还在保温,你先喝点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做午饭。”何婧说着把手上提的东西分好类,一部分放进客厅冰箱里,剩下的带进了厨房。
褚廷君对于何婧所说的这番话没有什么概念,她知道红豆桂圆汤这东西,不过对于用什么东西温着,又放在了哪里她可就是一头雾水了。没有出声询问,她抬眼扫视了周边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