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树下的人起身拂落满身的花,他把手递给我,蓝花楹犹在簌簌的落。
我生怕那画面就此碎落,递过手去,触的却是骷髅的质感。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登时梦里之事全吓忘了。
隐约黑白两只高帽子鬼咧着大舌头拿着锁链冲我招手,笑得毛骨悚然,“姑射神女,我们是黑白无常啊,小蝶还走不开,您来这佛门重地,我们好不容易,玉奴姑娘阳寿未尽……”
管它三七二十一,一脚去把他俩踹翻了,踩着他俩就往李之宥屋子跑,边跑边喊,“李之宥!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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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在灵隐用过斋饭,李之宥下山去寻在白堤上的黄旗水军秋后算账,而漓羽红衣白驹踏雪而来将我接回游船。
这意味着,漓羽主动讲和了。
那关于宝莲灯的谜底便可以解开了。
漓羽沐浴后出来,她才洗的泛着梨香的乌黑长发飘逸,鬓角别了朵凤凰花,大红曲裾深衣袂角飘飘,怀揣皮毛胜雪的白泽。
我正愁找不到好的语句搭讪,迎上去:“我漓羽姐姐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她扫了我一眼,握住海蜃,笑道:“你盯着我的脖子,说我今天打扮好看?”
“漓羽姐姐,额,你能不能把海蜃借我一用?那个,宝莲灯似乎有一些棘手。”
海蜃是海誓蜃,青丘海国的镇国之宝,里面敛藏记忆功效,海蜃吐出来的云雾幻化出的人物景致与现实比例大小一模一样,并且饱含人的情绪。我曾想用武力夺来玩玩,但这玩意认主,只有漓羽的眼泪才能开启它。
“你确定找我借海蜃不是想找素材作画?只是单纯为了宝莲灯?”
她一言中的。
玉奴无疑是个拥有故事的好姑娘,倘若一代名妓唐安安把她也栽培成角妓,我能画一幅春宫;按生死薄的记载玉奴阳寿未尽,按小蝶说法灵魂跳入忘川河玉奴已灰飞烟灭。那么还剩一个可能,就是玉奴诈尸了!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是好题材。
我当然不愿错过这复杂的素材,道:“你不愿意,那我找李之宥。”
她将白泽放到地上,果然一手拉住我,摘下海蜃,托在掌心:“既然要看,叫上颜儿和吟儿一起吧。”
狐狸向来狡猾,她答应的如此痛快,我不免怀疑:“你不会是追求九阴又失败了吧做好事攒人品来了吧一个凡人的记忆,你怎么会有平日海蜃可连我也不肯碰的……”
漓羽晃了晃海蜃,正色道:“你也知道的,海蜃内存有限,我从不轻易收藏记忆,除非是特别的故事。”
转而挥袖收拾出一张桌子,把房里窗户门全部合上,琢磨了好一会,说:“我不剧透,你自己看……”
因为漓羽泪点实在很高,如玉把炭火浇得半熄,烟对着漓羽熏,不知道的还以为船上遭了火灾,烟雾几乎充盈了大半个房间,在我们熏死之前,漓羽终于哭了出来。
模模糊糊看她把海蜃合在掌内,念几句口诀,海蜃顿时变得大如扇。滴上泪水,再拿出九黎壶将一些水倾入海蜃内。我刚想问,漓羽头也不抬:“这不是酒,这是她的眼泪。”
眼泪注入海蜃挥发吐出大团白色气体来,在里面人形景致浮现前,漓羽与我们一排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