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起·其二十

周惬接过皱成了一团的遗书看了,这遗书详细地叙述了刘垣是如何为颜珣所迫,又是如何狠下心来向太子颜玙投毒,最末,叩谢了父母的生养之恩。

这遗书不知是否当真出自刘垣之手,纵然出自刘垣之手,亦不知其中所言是否有虚。

周惬招手唤来一衙役,低声吩咐道:“去刘垣家中取些刘垣的书信或是习字来。”

衙役应诺,匆匆而去,他又令另一衙役去请翰林院中的德高望重的康大人来,那康大人专司书法研究,极善于鉴定笔迹。

周惬做罢这些,便在老妇与老翁对面坐下,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俩人。

这老妇瘫软在椅上,哭泣不止,面色已然涨红,哭声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低嚎,令人闻之不忍;而那老翁却一脸木然地端坐着,好似被绝望浸透了,他额头的口子还在细细地淌着血,滑过鼻、口,蜿蜒至下颌,濡湿了他破旧的浅灰色衣襟,甚是扎眼。

这俩人表现得这般真切,恐怕并无作伪。

周惬登地站起身来,令一衙役去催促大夫快些赶来,接着取出一张帕子捂住老翁的额头,鲜血霎时在轻薄的帕子的丝缕间漫延了开去,沾湿了周惬的手指、掌心,而后漫至帕子边缘坠落下去。

良久,老翁方才反应过来,他欲要起身谢过周惬,却被周惬按住了肩膀。

周惬温言道:“老人家,你且坐着罢,勿要起来。”

片刻后,大夫便赶到了,那大夫为老翁清理伤口、上过伤药之后,又包扎了一番,才道:“老人家只是皮肉伤,无甚大碍,不过老人家上了年纪恢复不易,须得喝些补身的汤药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