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其十七

现下已是黄昏时分,房间内愈发昏暗不明,惟天边火烧云的余光为半隐在暗处的物什染上了一层艳色。

是以,颜珣又唤了內侍来掌灯,才回到萧月白身旁,搬了张矮凳来,在软榻之前乖巧地坐了。

內侍很快便将灯台点上了,明晃晃的烛光利落地破开一片昏暗,将俩人照得分明,偶有夜风自窗缝中窜来,打得烛光微微摇曳起来。

萧月白从软榻之中坐起身来,仔细地讲解着《周髀算经》。

萧月白出生吴地,放软声音之时,他的嗓音宛若春风拂面,有几分似吴地女子的一口吴侬软语,只略略有些沙哑;而授课之时,他的嗓音则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萧月白面上一派肃然,但被这暖黄的烛光一覆,肌肤随即镀上了一层暖光,使得他的神情骤然柔软了起来,唇瓣更是犹如涂了口脂似的,嫣红欲滴。

颜珣望着萧月白不停张阖的唇瓣,不由地发起怔来。

萧月白见颜珣并未听进去,出声提醒道:“殿下。”

半晌,颜珣方回过神来,歉然道:“先生,我适才走神了。”

萧月白无奈地笑道:“殿下若是听不进去,今日便不讲了罢。”

颜珣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走神,立刻摇首道:“我定会好好听的,先生你接着讲可好?”

《周髀算经》涉及天文与算学,甚是枯燥,颜珣怕是觉得无趣了罢?

萧月白抚过颜珣略显稚嫩的面颊,柔声道:“殿下,劳烦你去取笔墨纸砚来。”

闻声,颜珣皱了皱鼻子:“先生,你莫不是要出题考我罢?”

萧月白含笑道:“自是要考你,你若是答不上来,待会儿那壶庐山云雾便由我独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