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公生生停住了脚步,老头子气得五官挪移,呼呼喘气,点指咒骂:“兔崽子,你真行!好,你把那个水缸挑满了,然后再说!”
文彦博指了指墙边一个巨型的水缸,切齿说道。
还真别说,狗牙儿动作麻利,不到一刻钟,愣是把水缸给填满了,额头只是微微冒汗。
“文相公,怎么样,还有什么要求,我都接着。”
老文无可奈何,“进来吧!”
两个人对坐,狗牙儿看了看老文的住处,真是没法称作府邸,最多只能叫草堂,甚至还不如儒州的时候。
“我说文相公,你装出这个样子来,是给谁看啊?”
“谁?”
文彦博眼眉都立起来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那个无情无义,过河拆桥,心黑手狠,丧尽天良的爹……”
狗牙儿不高兴了,皱着眉头道:“文宽夫,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文毫不畏惧,“臭小子,你跑我这来干什么?你还替他说话?”
狗牙儿把脖子一梗,“那是我爹,怎么能不替他说话?我现在只是闹不明白,我爹要干什么?”
文彦博不屑道:“你怎么不去问他,何必来烦老夫?”
狗牙儿很臭屁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八个字,把文相公气疯了!
你真是你爹的儿子!
你们王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爹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你那个倒霉弟弟倒是不欺负我,可他把我的孙女拐走了!
老夫算是欠你们的!
文彦博怒火中烧,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笑了。
“行了,你小子的来意老夫清楚……你是不是想问,这么多次肃贪,为什么这一次刚开始就扫到了你?是你爹跟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老文一开口,狗牙儿就聚精会神,不得不说,老前辈就是不一般,真是直击要害!犀利无比啊!
其实狗牙儿也不是真的生他爹的气,只是他不清楚,老爹到底是什么心思。
“文相公,从我小时候算起,朝廷就不断整肃吏治,当年设立皇家银行,设立审计司,后来除掉了几位宰执,又改革官职,也清理过宗室,还铲除过世家……这么多次下来,大宋的吏治就没有一点改观吗?那我爹,还有你们,都在忙活什么?这一次的肃贪,又会不会和以往那样,无疾而终?”
狗牙儿一口气问了很多,老文都微笑着听着,他伸手指了指头上的草棚,笑道:“如果这一次和以往一样,老夫也就不用如此了。”
狗牙儿立刻坐直身躯,“这么说,这次是玩真的?”
“以往也不是玩假的,只是情况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