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变得凝重起来,“元泽,你说这次的事情,最大的凶险在哪里?为父想听听你的推测。”
“爹,首先,陛下突然落水,究竟牵连到谁,没人能说得清……但是孩儿要说,君臣之争,已经来了,而且是以最惨烈的形式出现了,爹爹想要拖延这场战斗,只怕是晚了!”
“嗯!”
王安石长长出口气,闭上了眼睛。
没错,赵曙一定遭到了暗算,有人想要弑君,还动手这么快,他当初的打算是落空了。
既然如此,王安石出山的最后一个理由也消失了,南下意义真的不大,还会把自己陷进去!
“爹,这事情有两层,其一,是陛下遇险,燕王不会没有动作,牵连多少人,要多少颗脑袋落地,谁也说不好,所以爹爹为了自己,也为了妹妹,为了咱们一家人,都不能跳进去。这第二嘛,就更麻烦了,万一陛下真的驾崩了,太子继位,主少国疑,那个凶险,更加难以预料。容孩儿斗胆说一句,皇权虽然高高在上,太阿倒悬,但是皇权毕竟看的是一个人。如果圣人春秋鼎盛,身体强健,自然能亚服各路宵小之徒,但万一天子年幼,大权交给臣子,这事情……就不好说了!”
不得不说,挫折的确能让人进步。
王雱一口气说完,王安石陷入了沉思。
假如赵曙不死还好,一旦天子驾崩,臣强君弱的局面,那就是必然。
不管王宁安怎么出手,都改变不了。
而且这一次太子只有七岁啊!
少说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是大臣为所欲为的。
现在只有三种可能,一个是以曹太后和王青为代表的后宫势力,她们控制天子和太子,行垂帘听政,在赵顼成年之前,掌控江山。
第二种,那就是王宁安再度以顾命大臣身份,摄政治国,担负起教导新君,统御全局的职责。等到赵顼长大以后,还政天子。
还有第三种,那就是王宁安退出,而是以其他大臣,同当顾命托孤之责,一起辅佐新君,安定天下。
除此之外,王安石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只是这三种情况,貌似哪一个都不好!
“如果后宫垂帘,百官断然不会答应,一场大战,立刻就会爆发,刀光剑影,死伤无数……孩儿就是担心这个,才不敢让老爹南下!”王雱分析道,因为曹太后手里没牌,王青手里只有老爹一张牌,必然要请动王安石南下。
可问题是王安石太老了,他斗不过如狼似虎的大臣,没有丝毫胜算。
至于第二条路……“上一次就有不少人希望燕王能取而代之,但是燕王恪守本分,而且天子又接近成年,故此燕王手下的人没有发动,才平安交权。”
王雱苦笑道:“这一次太子那么小,就算燕王还是忠心耿耿,能挡得住吗?再说了,燕王年纪也不算太年轻了,又要教导太子,又要主持大局,他哪里来的精力?他的精力不够,必然会被手下人利用,他的徒弟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得对!”王安石很无奈,“那第三种可能呢?要是让其他大臣联合起来,一同辅政,不就天下太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