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学会,说穿了,也是结党。
只是和过去的朋党不同,不是为了私利结党。
观察如今的朝局,苏颂也深感忧心。
原本士农工商的结构已经瓦解,取而代之是实业集团,金融集团,农业集团,殖民,海商,贸易,纷繁复杂的利益团体。
还有那么多辛苦的工人,以及悬殊的贫富差距,数之不尽的贫穷农村……政务之难,远超以往万倍,光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难以驾驭。
必须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集合大家的智慧,才能顺利应付……可臣子们公然结党,必然会惹恼天子,而且他的威望又不足以统御各方,苏颂显得很为难。
“下官能理解王爷的苦心,也愿意替王爷分忧,只是下官担心,靠着我的一己之力,未必能成功?”
王宁安淡然一笑,“子容兄,事在人为,我虽然不是首相了,也会鼎力支持你,至于陛下那里,我会想办法,总而言之,正道直行,无所畏惧!”
苏颂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下官就勉为其难,不推辞了!”
苏颂接下了任务,王宁安又把吕惠卿、章惇、曾布、苏辙几个找来,把事情都讲了,他们四个,加上苏颂,还有司马光,暂时作为新政学会筹组的六位理事,负责前期工作,等云州的案子处理之后,王宁安有了空闲,再正式发起新政学会。
这六个人也就是未来的新政六君子,而接下来的十几年,完全是他们的天下,掀起的风云,更是远远胜过王宁安的五年!
当然,后话少说,还是说说眼前吧,王宁安刚把政事堂的事情交接了一下,赵曙就迫不及待请他过去。
皇帝陛下顶着两个黑眼圈,乌云遮顶,从里往外,透着一股倒霉劲儿。
“师父,那个文彦博简直该死!”
一见面,赵曙就开门见山,他气炸了肺,“朕让他查案子,他怎么能把人逼疯了,让朕何以自处?”
赵曙真是愁坏了,听说王安石倒下了,王青就不高兴,但那是大哥惹祸,他爹受累,讲不出道理,只能窝在心里。
可接下来,大哥也疯了,这就超出了王青容忍的底限……当然,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跑去和赵曙哭闹,而是下令,将寝宫关闭,她让宫女告诉赵曙,她在宫里,为父亲念经祈福,为大哥消除罪孽,所以……对不起,没时间招待陛下,也请陛下不要过去打扰。
这一招可把赵曙逼到了墙角,他恼恨王雱添乱子不假,但是现在岳父一家,都要家破人亡了,身为女婿,哪能不迁怒文彦博。
老家伙以前办事挺顺心的,怎么这一次会这么糊涂?
赵曙想了许久,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文彦博也掺和进去了,他不得不把罪责推给王雱……
“师父,你去云州,立刻把文宽夫拿了,严刑拷问。薛向是他举荐给朕的,不只是薛向,还有其他的文官,还有榷场的官,都是他安排的。现在王雱疯了,朕只能管他要钱,拿不出钱来,朕就抄了文宽夫的家,砍了他的脑袋!”
赵曙杀气腾腾,恨不得废了文相公!
也真难得,文宽夫居然把皇帝给惹恼了,之前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王宁安多想顺水推舟,直接废了老狐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