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的情况,王宁安突然有种十分荒谬的感觉。
在数年之前,他就是独自一个人,面对满朝的宰执。
那时候,韩琦、富弼、陈执中、王尧臣、王拱辰等等,一大堆的权臣明相,全都站在了他的对面,多年的厮杀,血雨腥风。
王宁安摆平了所有人,仅剩的几个,不是倒戈归顺,就是无足轻重。
环顾四周,再无敌手。
可为何一转眼之间,居然满朝的大臣,甚至昔日的盟友,全都离他而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王宁安的人品耗尽了,还是这帮人都疯了?
其实稍微思索一下,就知道不是这些原因。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份不同了!
当年的王宁安,带领着一群人,不断从旧派的手里抢夺权力,大家是朋友,是友军,有着共同的利益。
可如今呢,旧派消失了。
王宁安也凭着天子之师,托孤重臣的身份,主持政事堂,朝廷大政都握在他的手里。
他和昔日盟友之间,已经不是合作关系!
这就有点像历代的开国君主一样。
打天下的时候,和将领们称兄道弟,好的穿一条裤子。
可是真正打下了天下,昔日的老兄弟都成了潜在的威胁,温和一点的,就来个杯酒释兵权,狂暴的就来个炮打庆功楼!
王宁安虽然不是开国皇帝,但是他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他不但不能和昔日的盟友继续合作,相反还要限制他们,替天下的老百姓,把这些人盯好了!
“眼下幽州引进了这么多的奴隶,他们情况如何,谁都清楚。现在有了蒸汽机的,产业升级,快速发展,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这几位背后都代表着庞大的势力,他们是集体向我施压……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随波逐流,对他们的作为视而不见,要么就是管住他们,和他们斗下去!我压制他们一分,便替老百姓争一分,我压制他们三分,百姓便轻松三分。”
王宁安苦笑着叹口气,“爹,娘,你们说,我该怎么选?”
王良璟哼了一声,“还用说吗!我们又不是傻瓜!无论做人做官,讲究一个良心,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还不如回家哄孩子呢!”
白氏叹息道:“二郎能回家抱孩子,倒是好事情!我就是怕,为什么这么多位相公,都变了脸?文彦博、贾昌朝、宋庠,这几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可问题是狄青狄相公怎么也和他们站在一起,真是咄咄怪事啊,狄相公不是这样的人啊!”
白氏百思不解。
王宁安叹口气,“或许是我连累了狄老哥。”
“怎么讲?”白氏好奇道。
“当年狄老哥处境艰难,是我怂恿他跟文彦博一起做水泥生意,这么多年了,想必狄老哥也获利不少,他为人忠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被文宽夫欺负,也在情理之中。”
王良璟和白氏都感叹无比。
武夫就是玩不过文人,以狄青的地位,还是被耍得团团转,真是让人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