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仕近十年,官场上摸爬滚打,王宁安终于看透了。
王安石就是一柄神剑!
能伤人,也能伤己!
但是有一点,想要破开陈陈相因,抱残守缺,乡愿姑息的官僚体系,必须依靠王安石的无上勇气才行!
这个勇气王宁安没有,赵祯没有,几乎任何人都没有!
赵祯习惯示恩,靠着情谊收买朝臣,替他卖命,王宁安喜欢利益结合,他不断拉着各种人物,加入他的生意圈。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王宁安反思了,他给文彦博的好处不小吧,可老家伙为什么没有唯命是从,没有替王宁安冲锋陷阵,反而处处作对,虽然不是明刀明枪,但是一个陷阱接着一个,要不是他小心翼翼,搞不好就掉沟里了。
文彦博如此,贾昌朝也是如此……
说到底,这些高高在上的相公,还是文官利益的捍卫者,他们可以合作,却不会真正背叛文官集团,更不会去检讨自身的问题。
君王与士人共天下,非是与百姓共天下!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异类。
纵观王安石的变法,其中多数的措施,全都是砍向士人集团的,而且有许多还是刀刀见骨!
也正因为如此,王安石才会被文官们嫉恨,诅咒,抹黑……在千百年之后,史书已经很难看到历史真正的原貌。
但是有一点,王宁安是确定的,那就是王安石和那些为了士人利益拼死拼活的相公们不同,他的眼里真正有这个天下!
也只有如此纯粹的人,才值得王宁安屈身下士,无论如何,都要处理好两个人的关系,不能给那些相公们可乘之机!
……
王宁安听完了王安石的三句话,微微摆手,让王雱和司马光都下去,这两个人只好领命,王雱还看了看他爹,似乎有些不放心,可王安石头也不抬,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半山公……”
“如果王相公不嫌弃,还是叫我介甫吧!”
“那就叫介甫兄吧!”
王宁安意味深长道:“刚刚那三句话,如果传出去,只怕就会断了介甫兄的前程,你不怕吗?”
王安石摇了摇头,“不怕,你王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王安石满脸真诚,探了探身体,“王相公,圣人说无友不如己者,王安石半生无友,说句不客气的话,实在是看得上的人不多……纵观举朝之士,皆不足道也,贾昌朝,小人而已!文彦博狡诈之徒,毫无德行可言;韩琦、富弼之流,早就忘记了当年庆历新政的豪情,心中也没了苍生百姓,尤其是韩琦,做三司使以来,利用手中权力,结党营私,收买党羽,所作所为,只怕比起当年的夏竦,还要过分三分!”
王安石见王宁安有些迟愣,他所幸告诉王宁安一个秘密。
当初王安石做三司判官的时候,韩琦正好是三司使。
王安石渐渐发现,每年输入三司的粮米物资都有两成的损耗,当然了,朝廷那么大,保管不便,出现发霉变质,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