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佾非常愤怒和不齿,以往总是听到王宁安说文人无耻,曹佾更多是一笑了之,心说人家饱读诗书,孔孟门人,一肚子诗书礼仪,怎么可能道德那么低!
可是真正目睹了,他才清楚,这帮人的心比谁都黑,比谁都狠。
王拱辰一面控制着粮食供给,一面有下令征召厢军。条件不算太好,每个厢军,一天能得到一斤粮食。
对于饥饿当中的灾民,简直就是救命稻草,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要加入厢军。
经过仔细挑选,一共招募了一万多人,这些丁壮连夜都被调走了,落选的灾民和那些老弱妇孺看在眼里,只有浓浓的羡慕之情。
全然没有察觉到,当青壮走掉之后,他们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看到了这里,曹佾终于想了起来,这一幕何其相似啊,当年黄河决口,夏竦在河北不就是这么干的!至于富弼、文彦博,再往前算,多少文臣都是这么救灾的。
这个方法也的确是好主意,先用施粥,把老百姓稳住,然后淘汰一部分人,等到大家都喝粥喝得没了力气,只想求一条活命,再来招兵,强壮的人走了,剩下的就是一帮老弱病残,只能任人宰割。
朝廷多给一些粮食,就能苟延残喘长久一些,如果幸运,便躲过了灾荒,如果不幸运,就只有饿死。
哪里是救灾啊,简直是包藏祸心的陷害屠杀!
可就是这样,还有一大帮人上表称颂,给王拱辰请功。说他做得非常好,到了陈州之后,安抚了灾民,剿灭了叛乱,又恢复生产,要不了多久,陈州就能恢复生机。
甚至有人提议,让王拱辰重新入朝,担任执政。
曹佾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伏案疾书,他把满腔的怒火的都释放出来,化成了文字。
奏表写得很长很长,一直写到了天快亮了,曹佾才把奏疏封好,用了自己的火漆,立刻送到皇宫,交给他的姐夫。
曹佾的举动,瞒不过欧阳修,老夫子略带羞愧,他是算计了曹佾,这道奏疏只能是国舅爷上,他欧阳修一旦上书,就会演变成党争,拖延扯皮,最后倒霉的还是陈州的百姓。
这么多年来,要说救灾最成功的,莫过于河北,在王宁安的主持之下,灾民活了九成人口,还冒出了一个繁华的平县,相比之下,满朝的文臣都被比了下去。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陈州百姓的活路还在二郎身上,最好曹国舅的一封奏表,能打动赵祯,改弦更张,或许这些无辜的人还能活下来……
夏日炎炎,加上国事如麻,赵祯的心情很差,一点胃口也没有,曹皇后听说,亲手做了几道小菜,到底是老夫老妻,赵祯和皇后一起用膳,比起平时多喝了一碗粥,把陈琳欢喜得什么似的。
饭后喝茶,曹皇后就随口问道:“臣妾的兄弟没有给官家丢人吧?”
赵祯笑道:“景休很不错,拿出了一万石白糖,替朕分忧解难。说来惭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朕这个皇帝,反倒要让你们家赔钱,真是无地自容!。”
曹皇后连忙说道:“陛下,曹家能有今日,还不是陛下庇佑,就算把所有家产都拿出来,也是应该的。臣妾是听人说陈州死了不少人,担心景休做的不好,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念经祈福,希望消除罪孽,让死去的百姓早早轮回,也盼着人间能少点悲惨,圣人不至于每日烦忧。”
赵祯点头,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你是个善心的人,景休很好,错的是那些辜恩负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