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唐一卓和陆淼刚打开车门脚还没沾地，路对面卖香的店主便像闻到味儿的狼似的，立即冲着他们挥手招呼起来。

“两位施主，需要请香吗？”

唐一卓想了想，和陆淼说：“我们去对面看看吧。”

招呼两人的店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大妈，两只手腕各套着一只粗粗的金手镯，耳朵下坠了两只金镶玉的耳环，远远望去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两位施主，此次前来有何心愿？”大妈双手合十冲着两人微微一颔首，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在缥缈的香雾里越发宝相庄严，“我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香品，包君满意。”

唐一卓站在摊位前看了一会儿，发现桌上的捆香外都包着一层金箔银纸，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有的是什么“状元高中”，有的是“万事如意”、“健康长寿”之类，总之花样繁多，和他家母上平日里烧的线香不太一样。

“你家的香怎么卖？有什么推荐的吗？”

大妈脸上的笑容扩大了点，她捋了捋袖子，慢条斯理道：“进庙烧香，最重要的便是诚意。那么您可能要问了，怎么做才能算有诚意？除了多给庙里添些香油钱外，还需多舍些香火钱。”

说着，她伸出一根粗粗的箍着碧玺戒指的手指头，戳着地上扎得和宝塔似的斗香尖声道：“万事如意斗香，只要三个六，可以烧一整天，进香烧这个诚意十足！”

只要？店主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误解？

唐一卓摇了摇头，指着桌上或土黄或橘黄的捆香：“那这些呢？”

“有不同的价位，”大妈笑得一脸慈祥，六颗牙齿白得晃眼：“要来个日日顺套餐吗？一套三十六把，什么香都有，三百六十五块，一天才一块钱，不贵。”

“……阿姨，还有别的吗？”

“有的有的！还有日日发套餐，十八把香，二百九十八；吉祥如意套餐十二把，一百九十八；全家福套餐八捆八十八，还有最便宜的平安套餐，六十六块六把——两位先生都想要哪种啊？”

唐一卓斩钉截铁地说：“给我来个平安套餐！”

店主大妈灿烂的笑容终于凝固在了脸上。她费解地瞅了瞅两人开来的车，又盯着唐一卓认真的小脸看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古怪：“你……确定？是六把六十六的哦。”

“确定。”唐一卓点点头，脸上一派平静看似风轻云淡——其实他的心里肉疼无比，毕竟六十六块能够他吃四个老北京鸡肉卷了。

原以为是头肥羊，结果是个抠货，店主大妈看起来十分失望。她一边在心里大骂着“越有钱越抠”，一边假笑着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啊呀，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模样还这般俊俏，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来个招桃花的万千紫红套餐？不贵的，只要九十九块，你两套一起拿我算你一百六。”

唐一卓果然被震住了——招桃花套餐？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怦然心动？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淼忽然低下头，凑到唐一卓耳边低声道：“归元寺求桃花不灵，多是烂桃花。”

烂桃花！唐一卓打了个激灵，心里原来那点憧憬秒秒钟烟消云散。

“不用了，”他语气坚定，眼里一片清明，宛如迷途知返的羔羊，“麻烦给我拿一套保平安的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