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轰了出来的宋卫民,带着满脸的无措离开了村委院子,下意识的往家里赶,还没走到一半,就被闲得没事儿干的村民拦了下来,七嘴八舌的追问他,宋老太打电话来到底是为了啥。
还能为了啥?臭蛋他要订婚了啊!
本来就被那电话给弄懵了,听到村里人问,宋卫民干脆连家都不回了,把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全倒了个一干二净。
臭蛋啊!这要是老宋家其他人要订婚,哪怕是结婚好了,都没那么叫人惊讶,谁叫臭蛋是上过好几次电视的名人呢?就说毛头好了,天天嚷嚷着拍戏,直到今天,村里人也没在电视上头看到过他,就连县城里的电影院,那不是没同步那么吗?特地上市里看毛头演电影这种事儿,他们可没这个闲工夫。所以说,臭蛋才是名人,毛头不算!
不出一个小时,整个村子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儿,当然也包括袁弟来。
急匆匆的赶回家,袁弟来二话不说就跟宋卫民对着骂:“臭蛋要结婚了?这事儿我咋不知道?你倒是好,接了电话不先告诉我,倒是在村里人瞎嚷嚷。臭蛋那么有出息,他结啥婚?结了婚还能跟以前那么出息吗?你说话啊!宋卫民!!”
宋卫民一点儿也不想跟她说话,直到被逼得没法子了,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是订婚不是结婚,妈都同意了,你能咋样?”
“我……”袁弟来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她很想说,我不同意,对方是阿猫阿狗都不清楚,咋能那么容易就松口同意了呢?臭蛋啊,就算他脑子不大清楚,可架不住他能耐啊,不单上过电视,每个月的工资津贴还不少,遇到比赛获胜还能得到大笔的奖金,这么好的条件,难道不该仔细挑挑拣拣再决定吗?
可最终,她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她及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她早就已经不是臭蛋妈了。
半晌,袁弟来才声音闷闷的问:“是个咋样的姑娘?妈到底说了啥?你跟我仔细说说。”
“没你的事儿。”宋卫民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里。
袁弟来被气了个倒仰,可她也明白宋卫民本来就是个锯嘴葫芦,只怕就是逼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站在原地思量了半刻,她索性拿了些钱去村委那头打电话。
可这会儿,老宋家已经没人了,袁弟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赵红英她忙活啊,而且她分外嫌弃宋卫国俩口子,但凡要操持的事儿,都想亲自上手。家里人肯定怼不过她,又知晓她能耐得很,索性就掏了钱由她折腾。
掏钱的是张秀禾,其实强子早先就表明了,他可以出钱给弟弟办订婚酒。一开始赵红英没发表意见,之后看了眼张秀禾掏出来的存折,她就淡定了:“够了,这些钱都够在京市里买个院儿了。”
乡下地头的规矩,娶媳妇儿前得先盖屋,很多时候则干脆在说亲前就已经将新房子准备好了。
尽管口头上是说着入乡随俗,可人家京市人原就在这里有房子,很多双职工家庭还都是扯证办酒以后,再跟上头打报告分福利房的,这就不适用于臭蛋了。好在,国家队那头的福利一贯很好,包吃包住,对于有特殊贡献的运动员,也会在对方结婚后安排房子。
然而,那都是几年以后的事儿了,赵红英没那个耐性。
也因此,在订下酒席之前,她先跑去看房子了。
最近一两年,商品房市场挺不错的,虽说很多人还是寄希望于单位分房子,可也有不少下海的商人致力于自己购置房子。国人都是这个心态,有钱了先置办产业,或是回老家修建房子,或是干脆在外头城市里买个屋儿,仿佛这么一来才算是真的落地生根了。
等喜宝掐着日子回家后,发现她奶又干了一票大的,给臭蛋买了个房子。
“奶?”喜宝觉得她奶太神了,每次都能给她来个巨大的惊喜惊吓。
“宝啊,你奶我的眼光不差吧?我早就在想了,就臭蛋那脑子,万一以后跑不动了,做啥好呢?还好啊,现在叫我想出来了,还是你姑提醒了我,她以前在县城那头买了好几个铺面房,除了自个儿开铺子外,其他都赁出去收租子。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收租子也是劳动所得,不叫地主了。”
喜宝弱弱的点头:“嗯,奶您说得对。”
“对吧?我想也是,回头我带你去那头瞅瞅,前面一溜儿的房子全是门面房,后头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仓库使,就是院子太小了,转个身儿都难。不过也成吧,反正我跟强子打过招呼了,他弟傻,他这个当哥的可不得照应着点儿?也没叫他出钱,出个力把房子赁出去。”
“大哥一定会答应的。”喜宝信心十足,而且这个信心并非源自于对强子的了解,而是相信她奶一定有法子叫强子跪下听令。
那可是太后懿旨啊!!
“是啊,他一口答应了下来。”赵红英边说边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喜宝,“你这身倒是清爽得很,可明个儿喝订婚酒呢,起码也得穿身喜气点儿的。”
“成,都听奶的。”喜宝也是一口答应。
臭蛋的订婚酒,老家那头没人过来,倒真不是不愿意,而是赵满仓前段时间秋收累着了,宋二拐那头也差不多,赵红霞倒是想来,可一听说宋卫民俩口子又掐了一回,就她一个人,还是算了吧。
而最最想来的人,很意外的是扁头。
扁头早先听说了臭蛋订婚的消息,想得那叫一个美滋滋的,先跟着爹妈去京市喝酒,然后直接跑路,先躲起来,等爹妈回乡下老家了,再蹦出来找他奶。他就不信了,他奶还能把他丢上回乡的火车不成,哪怕真的这样,他也能抱着他奶的大腿嗷嗷大哭,相信总有法子留在京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