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丹虹之外的其他几个都跟着去拿热水瓶,不多会儿一群人就下楼往开水房去了。
开水房外,早已排起了长龙,喜宝走在最前头,所以也就排在了前面,紧跟着她的是刘晓露,再往后才是同宿舍的其他同学。
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伙儿就都闲聊起来。刘晓露本来就是个话唠,都不用喜宝开口问,她就叨叨的说了起来:“你白天没回来真是太可惜啊,好多师兄师姐都在宿舍楼前的林荫道上摆摊子卖旧货,我也淘回来不少呢。”
这下,喜宝明白大家的热水瓶是从哪儿来的了,唯一怪的是,为啥王丹虹没买。要知道,学校里可不能生火烧水,所以热水器是必需品,夏天也就算了,等到了冬天,没热水咋过日子呢?
就听刘晓露又说:“那个王丹虹啊,抠门到了极点,连个旧热水瓶也舍不得买。你说她不买也就算了,尽问我借算是咋回事儿呢?我买两个热水瓶也不是专门为了借给她的,哪怕真的想借,她倒是帮我打一次水呢,丁点儿力气都不想出,尽想美事儿!”
说着,刘晓露悄悄的凑过来,压低声音对喜宝说:“她还说呢,你人走了咋还把热水瓶给锁起来了,不用也好借给她用呢。”
“我奶让我锁起来的。”喜宝随口接了一句,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刘晓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坏笑。
当天晚上,王丹虹又故技重施,想跟刘晓露借热水。不料,刘晓露反问她:“撸羊毛也不能逮着一个可劲儿的撸,你咋就盯准了我一个呢?”
王丹虹没想到她会说的那么直接,一下子涨红了脸,气得手都在哆嗦。
“借热水也就算了,你咋不帮着打一回呢?”刘晓露又问,毕竟她只是想怼王丹虹,可不是想给自己树敌。
“那是你的热水瓶又不是我的,我凭啥帮你打热水?”气恼之下,王丹虹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随后恼火的爬到上铺自己的床上,干脆不要热水了。
刘晓露直勾勾的看着她,半响才语带稀罕的问:“这是我买的热水瓶,我打的热水,凭啥要借你?你知道借是啥意思不?啧啧。”
眼瞅着俩人又要吵起来了,旁边的同学赶紧出声打圆场,等好不容易把闹架平息了,回头一瞧,喜宝已经洗涮完毕,躺平了。
对于敏感的人来说,人生处处都是战场,哪怕是对方一句无心之言,都能诠释出无数种含义。而在从小到大没经历过半点儿阴霾的人看来,哪里都是阳光灿烂,整个世界光明而充满了希望。
新的一周到来了,属于喜宝的大学生活,也终于真正的开启了。
如果说大学生活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那么英语系对于喜宝来说,就好似一条全新的、以往从未想象过的、充满了迹与冒险的人生道路。
……
此时,赵红英和张秀禾也已坐上了回城的火车,跟来时六人同行不同,回去时只有她们婆媳两个。
强子留守京市,继续寻觅商机;大伟早几天就已经带着初步定下的进货单赶往了南方海市;喜宝和毛头就不用说了,他俩都在上学。
于是,回家的可不是只剩下了赵红英婆媳俩了。
虽然人少了,可带的行李却没少,喜宝的东西都留在新买的小院里的,可强子和大伟又联手给家里人带了不少东西。从土特产到日常生活用品,带了个遍儿,还特地叮嘱这俩人,说车站那头有力工,到时候直接出钱叫力工扛回家就成了。
然而,赵红英终究还是没舍得,大概算了下时间,就打电话给村里,让她那三个蠢儿子到点去车站蹲着。
又是几麻袋的东西,宋卫国三兄弟累了个够呛,总算把东西都弄回了家。早就在大喇叭里听说赵红英来电话的村民们,眼巴巴的盼着三天,这才看到宋家哥仨出了门,索性成群结队的等在村口,直到赵红英婆媳俩回来。
“来了!宋老太回来了!”
“京市有意思吗?宋老太赶紧给咱们说说啊!”
“来来,这边坐,我家煮了红糖水,喝一碗解解渴。”
赵红英刚到村子地界,就被村民们堵了个正着,甚至堵她的还不单只是村民,也有不少的知青夹在其。说来也是无奈,虽然这两年回城政策宽松了很多,可还是有很多知青留在了队上没能回去,其就有一心想回城想得都疯了的姚燕红。不过,有心情看热闹的,多半都是已经想开了的人,这会儿也跟着村民们一起起哄,想让赵红英给大家说一说京市的事儿。
民众的意见应该得到尊重,赵红英手一挥,让仨蠢儿子连同张秀禾一起把东西先扛回家,她自个儿则干脆在村口大树下寻了个空座,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糖水,先灌了半缸子,这才捧着缸子美滋滋的开始吹了。
没错,就是吹!
想当年,宋卫国能将大红薯吹上了天,甚至还惊动了上头的首长,可他的能耐却连赵红英十分之一都没有。
“京市啊,那叫一个大,从城东到城西,走上两个小时都走不到,要是想把整个京市逛一遍,那是几天几夜都办不到的。不过,大倒也不算啥,关键是漂亮啊,那个马路全都是水泥地,平整又宽敞,马路还分什么车道、慢车道、人行道……稀罕不?更稀罕的还在后头,马路旁边居然还种了树,一排排的,笔直笔直的,高得你们都想象不出来。”
“别不当一回事儿,那个树啊,简直高得吓人,喜宝她住的宿舍楼,一共有五层楼,那树差不多就跟五层楼的楼顶齐平了。高不算啥,它直啊!就跟一根筷子戳在地上一样,瞅着比筷子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