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计谋(修)

晋国绛都王宫内,以白衍为首的周室使臣正在和晋侯争锋相对。

白衍身穿玄色周室朝服,头戴冠冕,很是正式地以周室左司徒的身份向晋侯抗议。

他的桃花眼收敛了风流之色,面色端庄肃穆,冷声道:“晋侯,你身为周室分封的诸侯之一,为何要扣押我周室王姬?”

晋侯的态度随意而又轻蔑,半点不把白衍口中的周室放在眼里。

周室王都洛邑被戎狄攻陷,周天子下落不明。此时在洛邑的周室朝臣们由于平日里的立场阵营不同,又没有周天子压着,闹哄哄地混乱一片,确实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值得这位兵强马壮的晋侯高看一眼。

穿戴着诸侯朝服,显得威风凛凛的晋侯哈哈大笑道:“洛邑被戎狄攻占,我也甚是心忧不已,所以本侯这也是为了保护王姬的安全,是出于一片公心那。哈哈哈。”

“真当我们是傻子吗?这种借口枉晋侯身为一方诸侯,竟能说得出口!”

周室使臣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全都是愤愤不已的忠臣模样,看见晋侯这不臣贼子嚣张跋扈的模样,皆要上前拼命。

白衍的情绪是所有人当中最愤怒却也最冷静的一个,他抬手制止了马上要起的混乱,继续和晋侯对话。

他冷肃道:“既然晋侯说自己所行皆是为了一片公心,那么周天子若是下旨立了储君,想必晋侯也会支持周天子的决定,出兵平息这场戎狄之乱吧。”

晋侯眼中精光一闪,用眼神示意下方的公石父。

公石父不愧是晋侯的头号宠臣,揣摩上意不是盖的。

他眼珠子一转,装作对周天子忠心耿耿的样子,大声道:“大王正值春秋鼎盛,先前大家都不认为应当急于立储君,也就把储君一事搁置了下来,怎么会有什么立储君的旨意?你休要假传周天子旨意!白大人,你身为周室左司徒,这是置周天子于何地?”

晋侯满意地点头,喜道:“不错,如今周天子的下落毫无音讯,我晋国虽是中等之国,不如齐燕两国势大,却也忠心于周天子,绝不会趁着周天子暂时落难,行不轨之事,将无能小人推上王座。”

白衍冷淡一笑,袍袖一振,质问道:“晋侯,若是周天子留下一张密旨,定下了储君呢?”

晋侯哼了一声,道:“没有若是,除非真的有这道旨意给本侯,否则本侯公务繁忙,为什么要考虑这种无谓之事?”

“无谓之事?晋侯难道认为本司徒这时候会拿无影之事来消遣你吗?关于周天子立储君不重要,那天下究竟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衍一副大怒的样子,斥道:“晋侯,周天子失去音讯的消息一传来,你就推三阻四,还软禁王姬,如今更是无礼至极!你莫非是对周天子不敬,对周室不满,趁此机会将你的狼子野心彻底表现了出来?”

晋侯眼神躲闪了一下,旋即恢复了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拼的政客风度。

他不慌不忙地笑道:“左司徒这说得是哪里话,本侯岂敢对周室不敬?可惜大王生死不明,你从哪里找出一个天子来证明你自己所言非虚?”

晋侯冷哼一声道:“你怀疑本侯对周天子的忠心,本侯还怀疑你呢,那什么所谓的密旨是你伪造的,这也未可知啊。”

白衍眉头一皱,冷冷道:“你连密旨都未见,就一口否定其真伪,白司徒看晋侯的做派如此急不可耐,这是打算好要扶持哪位王子了?”

晋侯走下台阶,在白衍身边以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自然还没有,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时候,本侯又何必为他人做嫁?”

他在周室使臣这边晃了一圈,哈哈大笑地又坐回了上座,差点没把周室大臣给气死。身为宗主国的朝臣,他们何曾遇到过这种无礼之辈?没想到周国王都被野蛮的戎狄攻陷,周天子下落不明,他们的遭遇也是一落千丈。

先前还是礼遇有加的上国使臣,如今就是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国之犬,莫说是一方诸侯了,就是诸侯手底下的臣子都能来嘲笑他们一二。

白衍等人并没有在晋国的王宫内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等到了晋国之前为他们安排的驿馆,却发现属于姬念的那几间屋子早被晋国军队层层把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姬念端坐在椅子上,腿上趴着一只白团团,端起桌上的一碗冷的白开水,小口饮着,就好像喝得仍然是珍贵的琼浆玉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