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的朝堂大殿上,肃穆的钟音响起,文武大臣鱼贯而入,列于两旁。
外面内侍尖细的声音喊道:“周室使臣来访——”
晋侯高坐大殿,威严道:“请周室使臣入殿。”
晋侯下方的内侍重复了一遍:“请周室使臣入殿——”
门口进来一群人,姬念穿着黑底金纹的礼服,带着沉重的珠玉冠冕,腰配珍珠封带,款步走在最前列。
其后是白衍立在左后侧,蒙屺立在右后侧,其余使臣以文武官职的高低分别立在白衍和蒙屺的身后。
姬念立定在晋国王都的朝堂上,直视晋侯。
晋侯皱眉道:“下方使臣,为何见我不拜?”
底下的姬念一甩袍袖,怒道:“上方晋侯,见孤为何不拜?”
晋侯道:“我乃晋侯,汝为使臣,自然你当向我拜见。”
姬念回道:“孤为王姬,汝为诸侯,周室为尊,你当向我拜见才是。”
晋侯胡搅蛮缠道:“你我同为姬姓,我年长于你,你当向我行晚辈礼。”
姬念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想到这个晋侯竟然如此无礼,仗着年纪,不仅自己不行礼,反倒要姬念向他执晚辈礼。
底下的白衍和蒙屺俱都皱起眉头,白衍身为周室左司徒,使臣中出了姬念这位周室贵胄,就属白衍的身份最高了。
他站出来怒斥晋侯,手指着上首晋侯的鼻子,就骂道:“竖子无礼!”
这时代的无礼可不是后世的一句没有礼貌就能盖过的,而是一句极为严重的措辞。
周公创礼法,以周室为首,诸侯全都要尊周礼。即使是再强大的诸侯违抗这点,被天下群起而攻之。
白衍就是抓着这一点,以周室臣子的身份怒斥诸侯:“吾尝闻周公创礼法,世间之礼,先论君臣后论辈分。只有诸侯向周室行礼,未曾闻周室向诸侯行礼。晋侯如今是想违背礼法,做逆臣吗?”
晋侯轻蔑地扫视了一眼这个周室王姬,却在接触到姬念眼神的时候被冻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眼神,明明是冷淡到极致的随意目光,却在表面的冰冷湖面下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涌动。
就连他这个自诩为识人伯乐的晋侯也不能看清幽深的黑色潭水之下,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和情绪。
晋侯的心里一惊,对姬念的态度郑重了一些。
他捋须道:“周公礼法谁敢不遵?更何况我亦是姬姓,自然不会不遵礼法。只是王姬只是王姬,我却是晋侯,自然该王姬向本侯行礼才是。”